他們去除虎雖是為了他們自己,但同樣五裡鎮的人也會受益,若五裡鎮的人隻會袖手旁觀坐享其成,那即使除了虎,盧父他們心裡也必然不會爽快,沒想到昨日還沒有消息的五裡鎮,今日還是來了人,哪怕隻有幾個。
等出了五裡鎮,途中居然又跟來五個人,全是五裡鎮下麵村子裡的,其中一個少年,看年齡不過十三四歲。
古人營養不良,身高遠不如現代人,那少年身高看上去不過一米六出頭,還不如盧楨高。
盧楨用綁帶將褲腿和袖口都綁住,頭發剪了後和男人們一樣,紮成利索的馬尾,身量高挑,背脊挺直,若不是麵容迥異於車隊其他人的秀美和白皙,混在人群中,看著比那小少年還像個男人。
盧父架著騾車,低聲對坐在他旁邊的盧楨道:“到時候爬到樹上躲著,不許下來。”
盧楨連連點頭:“嗯嗯,我知道。”
她曾多次和嫂子一起,帶小侄女去野生動物園玩,看過野生動物園老虎獅子的表演,其中有個常規節目,就是老虎的表演,什麼猛虎捕食,猛虎跳水等,看到老虎表演各種節目時,她當時的想法就是,她完全能夠理解,老虎為什麼有森林之王的稱呼。
一個困在動物園的老虎,它跳起來的威力,就那樣駭人,如果真是叢林裡從小搏殺獵物長大的老虎,殺傷力又該有多大?
老虎的體型、重量和貓狗不同,它撲在你身上的重量和速度,能夠完全壓製一個人,讓人毫無還手之力。
張雲鶴說的對,殺虎,隻能遠攻。
用弓箭和槍先擊中對方要害,等它受傷之後,才能去擊殺,光是正麵硬剛,隻怕得死不少人。
路上李老根和他們說:“我大兒死後,我來探過幾次,那兩隻老虎白日多在虎溝泉上方的石頭上曬太陽,有時在洞裡。”
若虎穴離虎溝泉遠些還好,老虎與人不同,總不會日日守在虎溝泉旁邊,它畢竟還是覓食的,偏偏虎穴就在虎溝泉上方不過五六十米的地方。
“這老虎夏日喜歡遊泳,現在冬日,應該不會去遊水。”又道:“若是老虎真在山石上曬太陽,二狗兄弟不用離的太近,隻現身,老虎必然能看見,那處高,視線好,就是我們在下麵埋伏,也要小心些,不能露了動靜。”
按照李老根說的,老虎所在之處居高臨下,視野極好,下麵稍微有點動靜,老虎就會察覺。
這也是附近居民難以取水的原因。
五裡鎮距離虎溝泉二十裡,眾人架著空騾車,速度比平時要快,不過半日就到了。
附近動物可能都聚集在此了,還沒到虎溝泉,李老根隻是聽見草叢裡有動靜,居然飛起一箭,就射殺了一隻兔子。
讓人意外的卻是張雲鶴。
張雲鶴一路在盧楨他們車隊不顯山不露水,居然在一隻野兔聽到動靜從他們前方的路上經過時,被張雲鶴射殺了。
那兔子也是山間野兔,見到生人,逃跑速度也是極快的,居然還是沒有快過張雲鶴的箭,且是對準了野兔的眼睛,穿頭而過。
他拾起野兔時,看了盧楨一眼,走回來放入騾車上。
盧楨被他看的莫名其妙,這人射兔就射兔,看她做什麼?
不過她確實被張雲鶴的射術給驚豔了一把,看向張雲鶴的目光滿是訝異和欣賞,亮晶晶的。
記
大概就跟看奧運會場上射了十環,為國爭光的冠軍們的眼神是一樣的。
可落到張雲鶴眼裡,還是讓他忍不住唇角揚了揚。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一個女人,而和他過去認為的那些犯蠢的紈絝們一樣,在女人麵前秀自己的射術。
可看到盧楨望著他時明亮的眼神,他依然忍不住心生雀躍。
“上去就是老虎溝了。”他們將騾車停在低矮的山坡下,望著上麵。
上去的路因山水順流,衝刷出一條山石嶙峋的淺黃色砂石小道,小道兩旁還長了幾顆山楂叢,隻是上麵結的果子不多,隻零星幾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因此地極少有人過來,樹木高大幽深,看上去極為靜謐,那靜謐幽深的樹林裡,仿佛藏著無數他們看不見的危險。
與盧楨他們想象當中的,虎溝泉動物狂歡的樣子相差甚遠,至少表麵上,除了山鳥飛徊,和不遠處的山雞撲騰,並未看到其它動物。
李老根看到不遠處的山雞,卻道:“看來附近的動物確實都聚集此處了。”
他看著張雲鶴和盧父道:“騾車和水桶可以放在這裡,我們說的適合設伏的地方就是那裡。”他指著順著砂石小道上去的三百米遠的高出,看了盧楨一眼道:“你們可以留個人在這裡看著東西。”
這句話顯然是說盧楨的,對於盧楨一個女人,也要來此,他是不讚同的,可她父親都沒說什麼,他更不會說什麼了,而且在他看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
他對盧父道:“不過此地未必就比上麵安全,若是平日,留下一人在此地自是無事,但此時我卻不保證沒有彆的,若留在此地,最好怕到樹上去等。”
他有些不確定的問盧楨:“會爬樹嗎?”
會問這一句,完全是因為,盧楨哪怕穿著灰衣粗服,還是能一眼就看出是個姑娘,彆說這麼白淨秀美的姑娘,就是他們鄉下的女孩,會爬樹的也是少數,更彆說此地樹木都十分高大。
見過盧楨爬樹的人,全都立刻想起盧楨爬樹時那利索的模樣,其他人則想起盧楨爬山壁了。
盧父和張雲鶴都道:“她會爬樹。”
盧父和張雲鶴都看向盧楨。
盧父道:“你就留在此地,躲在樹上,其他人跟我上去。”
整個車隊的人都聽盧父的,也隻有盧父能指揮的動他們。
盧楨卻不放心盧父一個人,而且她一個人在此確實有些害怕,拉了拉盧父的衣袖,朝他搖頭:“我不要一個人在這。”
盧父卻堅定的按著盧楨的手,眉頭緊皺:“聽話!”又緩了緩語氣,“你在這裡看騾車,這麼多牲口呢。”
牲口確實要有人看著。
倒不是怕它們跑了,它們都是養熟了的,又都係著韁繩,身上拴著騾車,韁繩鬆鬆的係在樹上,打了個活結。
此處也無人敢來,倒不怕被人偷去,隻是常規的想法,這麼多騾車,騾子對他們來說又是非常貴重的財富,若無人看守,就這麼放在這裡,他們總有種把自家銀子丟在馬路上,生怕被人撿去了的感覺。
恰好盧楨是個女人,沒有多大力氣,原就不指望她能殺什麼老虎,留在這裡看東西正好。
盧父非常堅持,盧楨拗不過盧父,點點頭,答應下來:“那你們要小心。”她目光擔憂的看向眾人,著重告訴盧父:“一切以自身性命為重!”
盧父拍拍盧楨的手,讓盧楨先到樹上去,親眼看到盧楨爬上一棵樹,盧父囑咐她千萬不要下來,遇到不對就趕緊架著騾車先走,這才跟著眾人一起上山。
騾子們傻呆呆的,靈寶山山火爆發時,它們還知道逃跑,此時它們距離虎溝泉如此之近,卻一點危記機感都沒有,居然低下頭吃著地上的草。
冬天的草大多都黃了。
此處可能無人過來的緣故,草很深,中間夾雜著一些老綠色草葉,草地上落了大片的樹葉,騾子、牛也不挑,跳過落葉,低頭吃的津津有味。
那條山上水流衝刷造成的小道,是個長約兩三百米的斜波,有些陡峭,兩邊長滿了帶刺的藤蔓,藤蔓大多兩米多長。
到了此地,盧父他們都極為謹慎,動作也很輕。
誰都不敢在此時驚動老虎。
盧父和吳管家都帶著掌心有防滑膠的白手套,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方便回來,他們一邊走,就一邊將這些帶刺的藤蔓打成結推倒,其他人則將肆意生長的刺藤割斷,隨意地落在草上、地上。
盧楨看著他們全都上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砂石小道的儘頭。
她無事可做,將一輛輛騾車都掉頭,再將韁繩係在樹上。
等了大約十來分鐘,上麵還未見動靜,盧楨等的實在著急,看不遠處的草地上有野雞安靜又警惕的啄著草叢,盧楨將空間裡的手木倉掏出來,戴上□□,爬下樹,一步一步朝那野雞靠近。
野雞極為警惕,盧楨離它還有六七十米距離,野雞撲通一下,張開翅膀,飛到它附近的灌木叢裡了。
這一片因是山腳凹地,樹不多,但是灌木叢非常多,大多是一種葉子為不規則六邊形片狀,葉子的六角都長滿了尖刺的樹叢,這種灌木叢有個特點,就是上麵的葉子十分茂密,但下麵的根部卻是空的。
那野雞躲在裡麵以為安全,一動不動,盧楨靠近都六十多米時,就趴在地上,瞄準那野雞,啪一聲輕響,一擊必中!
盧楨警惕地看看周圍,見除了靜謐,還是靜謐,隻有山鳥撲騰翅膀飛過的聲音,就從空間倉庫裡找了根長的鋼管,將那隻還灌木叢中撲通抽搐的野雞掏了出來。
之後她又爬到樹上,握著木倉豎著耳朵聽上麵動靜,眼睛卻打量周圍環境。
張雲鶴畫地形圖的時候,盧楨也看了,當時腦子裡其實並沒有太多具體概念,此時到了實地,就知道他們大致埋伏在哪裡了。
她望了望周圍。
能夠上去的路,並不是隻有那一條砂石小道,隻是那條被山上水衝刷而形成的小道是最容易上去的,其它地方全都生長著茂密的樹叢,想從中間擠上去,特彆難。
難,卻不是無法做到。
仗著現在已經入冬,且天氣嚴寒,蛇都在冬眠,盧楨從樹上下來,跳過下麵的一條乾涸的大溝,從他們埋伏地的後麵,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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