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火盆也沒閒著,除了給房間除濕,增添一絲暖氣外,還得烘烤衣服和鞋子。
除了趕車人的衣服,大家的衣裳多多少少都有些濕冷。
鞋子都是布的,用麻線綁在火盆上,一家幾口,圍上一圈,一晚上就乾了,不用像盧楨盧父那樣,鞋子是橡膠底,會烤壞了。
火盆上麵罩著竹筐,竹筐上麵也晾滿了衣裳。
好幾家人睡在一起,就一個火盆,不夠用,家家戶戶都想烤,怎麼辦?隻能用院子裡的乾柴搭成四方形的晾衣杆,晾在火盆周圍,將衣服搭在乾柴上,白日裡,再將烘乾的衣服拿下來穿上,把被褥放上去繼續烘烤。
上午空烤蓋被,下午空烤墊被。
饒是如此,在江淩城停留的第一晚,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難熬的一晚。
即使他們已經用火盆烘了被褥,即使房間裡放了火盆,可南方潮濕的天氣還是叫他們難以忍受。
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盧楨還得一間房一間房敲門,提醒他們窗戶得留個縫,也有不以為意的,可他們不是一個人睡一個房間,而是許多人一起睡,一個人不以為意不要緊,總有惜命的會去給窗戶留縫。
盧楨也隻是儘到自己心意,自己提醒了若還是不聽,那她也沒辦法。
好像在古代待的久了,自己心也變硬了,隻想照顧好自己的父母家人,對於其他人,她沒有一定要拯救的想法。
即使和盧父決定獻出紅薯、土豆等高產農作物,在減少一部分人餓死的同時,更多的,想的是百姓有的吃,就不會造反,自己一家就不會被卷入戰亂。
生在這個時代,好像每一天都過的戰戰兢兢,朝不保夕。
次日雨依然沒停,無法出行,一群人就留在這裡養病,婦人們除了給家中病人熬藥之外,就是烘衣服、烘被子,看著綿綿細雨歎氣。
“這得下到什麼時候啊?租金這麼貴。”
“不會下個三五天都停不了吧?”
因為人多,一般人家的小院子住不下他們這麼多人,他們租的是一家較大的四合院,雖隻是普通人家的院子,但在江陵城普通人家裡麵,已經算得上不錯的院子。
這還是原來租這家院子的人,因為過年回到鄉下,房子才騰了出來。
住在院子裡,盧母盧楨便又回到了平時的裝束,沒有故意打扮的灰撲撲的,而是像真的在這裡安定了下來一樣,一家人洗頭、洗澡、洗衣,再將洗乾淨的衣服放在竹筐上烘烤,似乎也不擔心會烘不乾,也不擔心雨會一直下下去。
因為之前捕撈的魚多,雖然賣掉了大部分,可還是保留了小部分,都凍在桶裡凍著。
盧父還起了興致,做了一大鍋酸菜魚。
盧父雖也淋了雨,有感冒征兆,但他腳上鞋子是防水的衝鋒鞋,裡麵褲子是防水的衝鋒褲,上衣穿的是防水衝鋒衣羽絨服,隻是外麵罩的是這時代的灰麻布外衫而已,雖濕了卻不影響大局。
盧父最大的問題在於帽子濕了。
在嚴寒環境下,頭部保暖做好,可以減少身體一半熱量的流失,其餘,頸脖,腕部,腳踝,做好保暖,可以減少另一半熱量流失。
盧父帽子濕了,古代人頭發又長,在帽子裡捂了一下,當天就覺得頭有些不舒服,之後怕盧楨趕車也淋雨感冒,繼續冒著頭疼趕車,將車趕到江陵城。
但盧父底子好,及時吃藥,好的比其他人都快,在其他人還因為風寒苦哈哈的躺在床上的時候,盧父已經恢複了精神,給大家做飯了。
他其實不樂意給很多人做,隻願意給自己家人做,可一群小子圍在鍋邊看著,他能怎麼辦?隻好多做了些。
他不藏著掖著記,其他婦人們就圍在灶邊看。
然後他們就發現,盧叔這哪裡是在做飯哦,簡直是在燒錢。
燒個魚,放小半鍋油不算婦人們誇張了),還倒什麼酒,放香葉。
香葉多金貴的東西,普通人家哪裡買得起?盧父放的不心疼,她們看的都心疼的直抽抽。
這麼舍得放銀錢,用銀錢燒出來的酸菜魚,能不好吃嗎?
更過份的是,酸菜魚是辣的,得了風寒的人都不能吃,隻能眼巴巴的看著,看的口水都要流下三千尺了。
聽著這些婦人們如何誇大其詞的說盧父在這鍋酸菜魚裡放了多少多少油,多少多少酒,多少多少香料,彆說那些得了風寒的人,就是好端端的人,都不好意思下筷子了。
少年和孩子們卻沒有太多顧忌,在盧父給他們盛了一大陶盆之後,就著糠米飯,他們第一次覺得糠米飯不剌嗓子了。
就連小孩子們都不管裡麵的辣味,一邊吸著氣,吐著舌頭,一邊不住的往陶盆裡伸筷子,稍微慢一點,陶盆裡麵的魚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