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看了眼跟在身側的青黛，幾度欲言又止，最終也隻能化作一聲深深歎息。
莊先生之前說的話，其實與青黛之前說的大同小異。
皆是勸著他搬來鎮上住，他又如何不懂莊先生的意思。
以青黛的本事來說，自然是留在燭華鎮，甚至去更寬廣的天地才好。
居於石頭村那落後又貧瘠的小村莊了，實在埋沒了她的才華。
就如現在，若是青黛能留在燭華鎮，不管是莊先生這裡的事還是鼎峰樓的事都能方便很多。
如今家裡也有錢了，若是他們來鎮上住，青煬去學堂也方便。
還有雲容，雖她從來不說，但石子康也知道她定是極惦記雲家的……
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極力向他說明，他們該搬來鎮上，他們沒有理由不搬。
這些道理他都懂，他也想讓家裡的人都過的好一點，方便一點。
但是，隻要一想到林家，一想到他那枉死的孩子，一想到他這條腿，石子康就覺得身上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青黛自然也察覺出石子的欲言又止，其實靠著神識莊先生和石子康的話她也大致都聽到了。
此時，見著石子康一副糾結又內疚的模樣，青黛想了想。
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乾爹，若是你的腳可以康複，你會重新走仕途嗎？”
“我的腿？”石子康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此事，一時間有些愣神。
他倒是沒有覺得被冒犯了，也不沒有責怪的意思。
隻低頭看了眼自己殘疾了腿，半響幽幽歎口氣，小聲道：“許是會的吧。”
若是腿能康複，他便能參加科舉，若是能入朝為官，便有機會能出人頭地。
但凡他有個一官半職，不，但凡他當初他的腿還有些希望，還有些能走仕途的希望。
也不至於會讓人踩著臉麵欺辱，他嶽丈大人也不至於為了保全他，而狠心與自家女兒斷了往來。
隻是，沒有希望……
他這腿是徹底廢了，是好不了了，這一點他如今比誰都清楚。
在當初一次次看到希望後，最終迎來的都隻有絕望時，他便已經看清楚了。
時至今日，他對這腿也早就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如今他對過去那些不平的事，不甘的事，也早就平息了心底的怒火一般。
就像他廢了的這條腿一樣，那些事情，他隻能永遠的埋在心底，不與任何人提起。
因為沒有希望，既然一開始就沒有希望的事，說出來也隻能憑白連累身邊的人。
青黛看他一眼，試探著開口到：“其實，我之前曾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能治你這腿傷的法子。
“或許我能找到法子能治你的腿，隻是需要一……”
“青黛。”石子康朝她笑笑，打斷道：“不必為了我這腿費心。我早就已經接受了如今的狀況，這腿……”
他話頭一頓，看了眼自己殘疾的腿，掩去眼的黯然，麵上一片輕鬆笑道：“這腿，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