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那你真有福氣,既是公孫光的後人,又是倉公的傳人,怪不得你的醫術這麼厲害。”
“太中書令,你過獎了。”
“你現在有沒有記診籍?”
“有的,給你開的方子都是在我師父的診籍裡麵看到的。”
“自從倉公開了這個先河後,現在的醫師都有記診籍的習慣,以前都是自己記在心裡的,就是怕傳出去。”
這時公孫彧想到《黃帝內經》這部書,他問過很多人,都說沒有見過,如今《史記》的作者司馬遷就在麵前,他應該知道有沒有這部書,如果連他都不知道,那就是真現存還沒有這部書,於是問道
“中書令,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看過《黃帝內經》這部醫經?”
司馬遷想了一下,搖搖頭說道“從來都沒看過,也沒聽說過,我是看遍未央宮石渠閣裡的所有藏書,印象中都沒有這部醫經;有傳說倉公有《扁鵲醫經》《倉公診籍》兩部醫經,《扁鵲醫經》沒有見過,隻是聽過,《倉公診籍》就看過二十五例,聽說倉公的診籍有幾百例呢,你是在哪兒聽說有《黃帝內經》這部醫經的?”
公孫彧不敢說他有現代人的記憶,所以隻能編個借口“我是在老家時,聽家父說起的,估計他是說《扁鵲醫經》吧。”
司馬遷被公孫彧這麼一問,還以為是自己在收集古醫籍時有疏漏,把《黃帝內經》給漏掉,於是說“我再去拜訪石渠閣之前的同僚,問他們再去尋清楚,如果尋到此書,到時一定告知你。”
“那先謝謝中書令。”
“不用客氣,實不相瞞,我現在在整理古籍史料,故不想漏掉一部經書,你說的如果現存是有的話,石渠閣的同僚會尋到的。”
“中書令,你看過很多古籍,知不知道醫術是從哪來的?”
“醫源自於巫,醫巫是同源的,在三皇五帝時,巫職地位很高,社會地位很高,掌握著祝史、預卜、占夢、舞雩等權力,故治病隻是巫職的一個附屬,到商時才有專職的巫醫之設;武王滅商後,也效仿商製,立巫醫,具百藥,以備疾災,畜五味,以備百草;春秋早期,巫工、醫工也不分,後來,由於出現禮崩樂壞,大批巫師被遣回民間,巫職也不再是世襲,其技能也被散落在民間,故形成諸子百家,這時醫事就獨立出來了,醫巫也就分家了,但是民間還是有很多巫醫存在。”
“我聽師父講,古人把方技分為醫經、經方、神仙和房中四大流派,哪這四大流派都來自於哪?”
“所謂方技,皆生生之具,王官之一守也,先秦時,道家學說已經分化成兩個派彆,一個派彆就是以老子思想為指導,另一個則是用莊子思想來指導,雖兩者都繼承了老子的道論,但又加以不同的發展;老子思想的這一流派,以老子的道論向著更積極的方向發展,更向事物求真,於是發展成為醫經、經方這種以工、術為本的流派;而莊學則把道演化成了一種人生境界,以莊周的‘真人’主張,發展出了一個新的流派,叫做神仙家。”
“但有的方士在修煉神仙時,他的醫術也是很厲害的,是不是這四者都還沒有分開?”
“是的,其實也沒有明確之分,為道者,莫不兼修醫術,以救近禍,也有的則是以醫傳教,借醫弘道、援醫入道。”
“中書令,雖說醫巫已經分開,哪為何現在還有這麼多天醫呢?”
“你是說這些巫醫,其實一直都是存在的,隻不過之前醫術還沒發展起來時,巫醫的地位很高,現在醫術越來越厲害,巫醫隻能隱於民間,生存在尋常街閭、山村僻野,但由於懂醫術的人還是少,一般又不外傳,故醫術大多都是服務於上層社會,一般的平民百姓很難得到醫術的治療,因此隻能問巫醫,連我都被巫醫糊弄過。”
說到這裡,司馬遷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公孫彧也會心地跟著笑。
司馬遷補充說道“不過巫醫也不是全部都不好,祝由術和厭劾術也有其精華之處,我們需吸其精華,去其糟粕。”。
“中書令,你是不是經常要熬夜整理這些史料?你千萬要保重身體,如若身體哪有不適,可叫家仆過去夕陰街的博濟醫館找我。”
“好的,公孫醫師,我覺得跟你挺合緣的,大家都聊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