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貓兒爺?”
貓兒爺趕緊點點頭,他就算說了“是”,小魚也是聽不懂的。
“看你人模人樣的,原來真身這麼醜。”說著嫌棄地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貓兒爺。
貓兒爺兩條後腿一並,大嚷著:“下流,不要看老子那裡。”
沈曆安聽了,紅了臉,但也不便說什麼,小魚聽不懂,還是若無其事地問他:“你怎麼就隻會喵喵叫,不會說話了嗎?怎麼現了原形了?就算是原形態,也是可以說話的呀。”
就像逐日鳥那樣,它雖是鳥形,可是說話可溜得很。
一想到逐日鳥,不禁又有點發愁,它如果生,那就是仙,它如果死,那就是灰飛煙滅。
唉,一切都看機緣,一切都看造化吧。
貓兒爺最鬱悶的就是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小魚問起來,真是觸到了他的傷心事。
被國主拋棄,那是萬萬不能說的,多丟麵子啊,隻說是被封印了靈力,一時幻不了人形。
小魚在上清境時,多得靈台尊者教誨,知禮儀、守規矩,心向善良,除了荒於修煉,懶散度日外,沒什麼不良記錄。
可是來這人世間兩年不到,一則是疏於管製,解放了她的天性,二則是遇到了太多崩塌她良善世界的人事,所以也變得有些肆意妄為。
但她向來是遇強則剛,遇弱則柔,既知道貓兒爺跟自己同為化形而生的人,情理上就覺得近了一層,8又見他被封印回原形,心中更起了憐惜之意,於是將他放在車座上,同情地看著他。
“隻可惜,我不會這解封之法,要不然我一定替你解了,報你極樂島上的救命之恩。”
就這樣,兩個人帶著一隻貓來到了東陵城脂饜齋的大門處。
海風帶著些微鹹濕吹在山邊的綠樹上,山不高,有很大一部分屬於人造景觀。
但是海很遠,遠到看不見對岸。
涼亭下有一截九曲十八彎的橋從岸邊一直沿伸至海中,當然,這是一座斷橋,橋的儘頭是一座海中的亭子。
亭子裡正坐著一個人,玉麵高冠,身著玄青呂衿袍,腰纏黑椿縱淵帶,春風是他的眉,秋月是他的眼,任誰見了他都會覺得世上怎麼有這麼溫柔的人,怎麼如此讓人想靠近。
可是他的腳下趴跪著一個童子,那童子不過十一二歲,臉伏在地麵上,不敢抬一下,仔細看,他的雙腳在衣下顫抖。
“你說他們一夜未歸?”青袍男子的聲音也很溫柔,可是聽在童子耳中,比刀還冰冷。
“是...是...”
“去了哪裡?”
“出了口岸,到了海邊?”
“嗯。”
青袍男子隻是淡淡地一聲“嗯”,他在等童子繼續說下去。
但是童子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細若蚊蠅,他害怕說,但又不敢不說:“後來,後來碼頭上的人說師傅被同行的女子刺死,扔進了海裡。”
青袍男子重重地將手中的茶盞研磨了一圈又一圈,他握緊了手,又再慢慢地放開,還是那麼溫柔地說:“他離開銅山彆院,你為何不報?”
童子突然像鼓足了勇氣,他堅定地抬起頭:“因為,我在門外聽他說要去極樂島尋千陰珠,那是一條死路。”
“你想他死?”
“當然,像他那樣喪心病狂的人,我當然想他死,我恨不得能親手殺了他,可是我沒有那個本事。”
童子正是脂饜文鬲的徒弟,他雙目通紅,咬牙切齒:“我不僅想他死,還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