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靜夜美人!
賽瑟拿過剛才她翻的書,“這是你身上戳記的沒有被雷擊中之前的樣式嗎?”
隱心眉伸頭一看,點點頭,“沒錯,就是這個樣子。”
“你還認識多少隱底蓮人?”
“除了我,目前沒有其他人。”
“目前?”
“七歲前,我和父母住在一起,除了我們一家三口,我並不知道其他隱底蓮人。”
“分開的原因是?”
“您問的是十七年前發生在風靈洗巴杉省那個小村子裡的事嗎?”隱心眉這樣的回答是非常危險的。眾所周知,賽雷斯皇帝極端暴戾的性情和對隱底蓮人超乎尋常的仇恨。一旦搜集到相關線索,無論哪國哪邦,他就會進行劃定範圍內的圍捕或屠殺,就算是友邦風靈洗也不例外。十七年前正是夜間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村子裡的人幾乎全部被殺,在逃跑的過程中她與父母被迫分開,不久後便被奴隸販子帶走。
沒有人敢當著賽瑟的麵評價他父親的作為,就算是讚美或緬懷也不被鼓勵,這是存活的首要法則。隱心眉覺得這法則和上次能小米無意中透露的關於賽瑟的可怕傳聞不謀而合。不管弑父這事是不是真的,但生活在賽雷斯這種父親的陰影下的痛苦一定假不了。
果不其然,她這句話立刻觸動了皇帝的怒火,使他從還算平和的審判官頓時變成了露著利齒的獅子。
“小心你口裡的話,彆讓它變成你的網羅。”
“有時候很難做到兩全其美呀。”
“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您想不想聽實話?您若是想得到有用的信息,就得壓著點怒氣,因為但凡與隱底蓮人相關,我們肯定會談到先皇;如果我句句繞開您的父親,說明我所說的並不屬實。所以,您得幫我做個選擇,我是我所知道的全部真實信息給您,還是隻要討您喜歡就夠了?”
賽瑟一字不漏地聽完她的話,沒有說話,不過看得出他非常生氣。她等著他叫人來把她毒打一頓再重新送回黑墳牢坑,或者直接處死。
突然,皇帝站起身,向她走來。
“你想拋開身份好好聊聊嗎?那麼我們就來好好聊聊。”賽瑟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麵前,她往後踉蹌幾步,隻得重新坐回長凳。
“何等榮幸,求之不得。”她乾巴巴地說。
“坦白說,你恨我先皇或者恨我嗎?”他不等她回答繼續說,“你當然恨,所以你以及那些抱有和你一樣想法的隱底蓮人,或者非隱底蓮人,或者是看熱鬨的人,都巴不得毀了我,毀了皇室,毀了整個威盛凱,是不是?”
“不是。”
“承認吧。你們忍辱苟活至今難道不是為了消滅所有敵人?幾千年的血仇如果得不到公義的審判你們難道會善罷甘休?承認吧。”
“我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你搞錯了。”
“你了解你們的曆史吧?你了解這個世界上關於隱底蓮的所有記載和傳說,或者不如說你渴望了解這些。我說得沒錯吧?”
“你又搞錯了。”
“我錯在哪裡?”
“或許有些人對隱底蓮的所有都相當著迷,看我們的樣子好像是活化石。但是除了屈辱悲慘的流亡史,莫名其妙的戳記和萬人唾棄的遭遇,我們到底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你們想得著我們或我們的遺產為己所用,然後再把我們剝了皮掛在樹上任人朝我們的屍體丟石頭。所以,這樣的隱底蓮曆史對我有什麼用呢?我已經為這幾個字付出了全部代價,對我來說已經夠了。至於我們的曆史,無論是輝煌是榮耀是興盛是不可摧毀,還是邪惡是咒詛是鮮血是任人宰殺,我一點都不想了解得更多。”隱心眉看著皇帝的眼睛,相當平靜地說,“既然我們要開誠布公,促膝長談,那麼我不如老老實實地告訴你,彆把我當成你,我既不想得到什麼也不想征服什麼。那些你們覺得很重要的東西,我他媽的一點都不在乎。”
“所以,”賽瑟傾向她,用幾乎耳語的聲音說,“現在的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局外人咯?”
“如果你願意讓我當個局外人,”隱心眉同樣靠近他,“我非常感激。”
“所以你一點也不比七歲時了解得更多?”
“讓我來回憶一下往事——”她做了個諷刺意味的假動作,“當然!你覺得我能怎樣了解更多?一邊戴著腳鐐乾活一邊背曆史書嗎?”
“所以你不想知道也不想查找更不想殺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