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每一根廊柱之後都躲著惡魔邪靈,而這些鬼魅卻等著有人走來,悉悉索索地要出動的樣子。牛吧文學網
雖然整個局是塞瑟皇帝在請教了蘇請先生之後布下的,可是當他第二遍再聽到這令人魂飛魄散的真相時,塞瑟全身的汗毛便還是跟著這陣風,這些響,一個冷噤,一次戰栗,豎了起來。
而其他的人,包括嬰之白在內,都不得不靠在最近的倚靠物上,渾身篩糠似得抖個不停,滿頭冷汗,閉著眼睛直喘粗氣。
“所以,我看到的從這女人身上露出來的長東西,以及那兩個小孩一般高的黑影,”魏南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塞瑟的身邊,臉色煞白地瞪著蜷縮在地上的赫理,就像見了鬼似的,“就是蘇先生說的亞施塔蛇靈和其他的小一點的邪靈,是嗎?這些小邪靈一直捧著那條又肥又大的母蛇的尾巴,對不對?”
“你說得非常正確。”蘇請先生的聲音再度傳來。
“不過,之前蘇先生說的,關於‘她是信了某個騙子的邪’”,嬰之白此刻已經緩過神來,聲音嘶啞地開了口,“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通過用魔鬼血鑽收集血液並且佩戴在身上,向每一個看見自己的人釋放巫術,令對方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收集血液的人,這時很少有人知道的極端邪術;再加上,並不是每個佩戴血鑽的活人祭品都能夠將死屍喚醒並與之交配,這是魔鬼本人才能釋放的二層天終極秘法——憑著赫理,她絕不可能知道這麼可怕的東西,所以一定是有人暗中泄露魔鬼的秘密,慫恿她這麼做。”
“那麼,蘇請先生您怎麼會知道呢?”良久沒有開口的卡黛珊突然說了一句,這句話雖然相當無理,但是卻問出了在場大多數人的心聲。
“蘇先生知道這些是理所當然,你不是威盛凱人自然不知道個中原由,所以不要妄加揣測。”沒想到,回答卡黛珊的竟然是塞瑟,他語氣極其冷硬,目的是為了轉移所有人對蘇先生注意力的聚焦,“蘇請,你覺得蠱惑赫理行此邪術的騙子,有可能是桑階嗎?”
“不!不!不!”桑階立刻絕望又委屈地喊了起來,“陛下,我真的不知道這些怕人的玩意!”
“他的確不知道,”蘇請的聲調中第一次出現了強烈的鄙夷和蔑視,“桑宰相還沒這個資格。”
蘇請先生的話簡直和塞瑟皇帝一樣具有某種不可抗拒的威懾力,大家都不啃聲了,不再有異議。
所有人都在等著皇帝做最終的判決。
而塞瑟的臉色今晚一直嚴峻得就像一片青石,整個人望之儼然,冷若冰霜,寒氣逼人。
良久,皇帝終於開了口。
“革除桑階的宰相職務,降公爵頭銜為男爵,不可世襲。從明日起,離開塞瑟城,前往比爾馬郡擔任副總督一職,若非傳召永不得進都。”
“革除藍鳥相府衛隊隊長的職務,降女伯爵頭銜為騎士。不可在塞瑟城以及所有毗鄰城郡以及所有港口海灣等地擔任任何軍職,除此三類的其餘城郡則可以給其軍銜和糧晌,但其所獲的新軍銜決不可超過二級準尉。同樣,若非傳召永不得進都。”
桑階和藍鳥雙眼呆滯如泥雕一般,如沉入大海,如埋入墳墓,如投在荒郊。凝滯、板滯、死板、癡騃、等到忽然地歎了一口氣來,才漸漸驚厥醒轉過來。
這一男一女彼此無神地凝視著對方,尤其是藍鳥,她明白皇帝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撒謊包庇桑階,隻是他沒有戳破罷了。
皇帝還是給她留下了一條生路。
這兩個人的心像被大石頭壓著,周身麻木,失去了原有的氣力。
桑階那無神的雙眼就像是木頭做成的一樣,瞳孔毫無生氣,他灰白無血色的臉上更加籠罩上了一層死光。
“至於赫理,”皇帝低聲說,“她既然已經如此入魔,乾脆直接處死吧?”
塞瑟的語氣像是在征求意見,但是沒有人敢回答他的問題。
“陛下,不能直接處死,”蘇先生的聲音相當篤定,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她的肉體已經被惡魔玷汙了,直接處死會帶來比詐屍更可怕的後果。”
“所以,蘇先生的意思是——”皇帝略帶狐疑地問。
“讓她像一條母蛇一樣死去吧,”蘇先生輕輕地說,帶著無限的悲涼,“這是我們能給她最好的結局。”
皇帝發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微微嘲諷之笑——這個肮臟卑劣的女人的一生,看來就會以她多次企圖殘害其他之人的可怕方式,而邁向了最終的結局。
“肉鋪……肉鋪……”塞瑟喃喃地說著,“誰能想到,對於其他女人來說最可怕的死亡方式……竟然、竟然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永恒之王的旨意,”蘇先生仿佛聽見了塞瑟的耳語,“誰都不能違背。”
皇帝聞之頓時驚愕萬分,他猛地抬起頭來,似乎是想想再多問幾句。
可是在那空曠的神廟二層之上,卻早已沒有了蘇先生挺拔高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