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奔騰向前,突然,一道光線撫過泛著白沫的浪尖,把一層高過一層的浪峰變換成金光閃閃的獅子鬃毛。
救援結束之後,黎明也同樣來臨了。
按照莫利斯家的習俗,隱心眉早就被雷馬薩送回到船艙裡待著——因為準新娘不能三更半夜在那麼多外人麵前拋頭露麵。她後半夜待在屋子裡根本沒辦法睡著,就像一隻熱鍋上團團轉的螞蟻。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艙門外傳了過來,緊接著,有人猛地打開了她的艙門。
“心眉,”來者是雷馬薩,他徹夜未眠,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神情卻異常亢奮,“這裡有一個人,或許你願意見一麵。”
隱心眉聽了他的話,頓時滿腹狐疑。
她的未婚夫進來了,接著便是葛文伯爵以及雷馬薩船長,這間屋子裡從來沒有這麼擁擠過,一下子擠滿三個魁梧高大的漢子,瞬間就感覺好像擠滿了人。
“到底是誰?”隱心眉迷惑不解地看著雷馬薩。
這是她才看見葛文伯爵後似乎還站著一個人,伯爵偏了下身子,那人腳步緩慢地走上前來。
即使全身濕透也是軍裝筆挺的儀態,黢黑精乾的臉龐,淩厲卻時不時透露著哀傷的眼神——那雙眼睛此刻正欣喜萬分地看著他。
“嬰之白??!!”隱心眉叫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他語氣平靜地說,可是臉上卻滿是掩蓋不住的欣慰。
隱心眉撲了過去,嬰之白張開雙臂緊緊地摟住了她,她激動得在哭,可是他卻高興得在笑。
“我真沒想到!我真沒想到!”隱心眉噙著眼裡,“我收到茉兒的信,她告訴了我這段時間發生在威盛凱的很多事。我聽說你蘇醒之後就一直精神不振,我還一直很擔心——可是沒想到!我竟然能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見到你啊,嬰之白!我太高興了!”
“是啊是啊!”嬰之白帶著端詳嬰茉的表情仔細端詳著隱心眉的臉,難以令人察覺地微微點頭,“自從石室一彆之後,我們仿佛幾個世紀沒有見了。這中間發生太多太多的事——而你也有太多太多的事沒有告訴我,”隱心眉一下子就聽出他是話裡有話,“不過,我很高興。”
嬰之白放開隱心眉,轉過身凝視著一聲不響站在旁邊的雷馬薩等三個人,接著說道,“不過我很高興,你很明顯比以前幸福快樂多了。那麼,我這趟過來的其中一個目的就可以馬上被實現了。”
說道這裡,嬰之白解開一粒扣子,從裡衣處掏出一塊金色的天鵝絨布袋,這袋子濕噠噠得浸滿了水。他從裡麵取出兩幅光輝燦爛的鑽石胸針,一個被精金絲攢成栩栩如生的雄獅模樣,另一個則是雌獅的形狀,兩幅胸針結合在一起,恰恰好拚成了一副溫馨的畫麵——雄獅溫柔地低頭俯視著雌獅,而雌獅則眯起眼睛將頭靠在雄獅的胸膛之上。
“這是送給你和莫利斯王儲的結婚禮物,心眉,”嬰之白拿過她的手腕,把兩幅胸針一起放在她的手心上,“你一定要收下。我真心實意地希望你和王儲能成為天下最幸福的一對伉儷。”
馬尾藻船長看得眼睛都直了,這種精巧豪華的做工一定是來自與威盛凱古老的貴族所流傳下來的稀世珍寶,如此百年難得一見的美感、匠心以及奢華貴重不是普通的完全不是普通國家和自由邦所能達到的巔峰藝術。
就算之前雷馬薩和葛文伯爵還對隱心眉和嬰之白的這種激動下的擁抱心中感到默默的不快,但是他這樣誠懇誠心、還沒說幾句話就獻出了這麼貴重的禮物和由衷的祝福,讓這三個莫利斯男人頓時心甘情願地體會到了他們連如同兄妹般的情誼,而不再有任何異議。
“太漂亮了!”隱心眉驚歎道,“那我就毫不客氣地收下了,嬰之白;也不枉費我之前為了你操了那麼多的心。”
她對嬰之白感激地微笑著,而後者也報以同樣的神色。
“說實話,”雷馬薩微笑著說,不動神色地攬住隱心眉的肩膀,他這類似於宣告主權似的動作完全被嬰之白看在眼裡,“貴國特意派遣身份如此尊貴的樞密使以及隨行艦隊,隻是為了及時送給我和我未婚妻結婚禮物,那麼這樣看來,雙獅協議的正麵影響遠遠比我們莫利斯人原以為得深刻得多。”
“就像我之前所說的,”嬰之白的表情再度變得眼色,笑容漸漸消失了,“這隻是我來的目的之一。”
“那麼您來的其他目的是什麼?”葛文伯爵問道。
“據我的線人回報,”嬰之白低沉著嗓子,氣氛驟然變化,“烏迪尼親王和前王儲金大公都會出現在賈拉爾的黃金城——而這個,”他又掏出一封被淋濕、但是依舊顯赫輝煌的金色大信封,“是我們收到的賈拉爾國現任國王,唐泰爾八世的生日狂歡宴會請柬。”
“我們前幾天也收到了狂歡請柬!”葛文伯爵驚呼道。
“看來,”雷馬薩同樣陰沉了臉色,幾乎和嬰之白如出一轍了,“我們本來還不想參加的——如今倒是不去不行了。”
“你的線人還有其他的相關消息嗎?”隱心眉擔憂地問,“看來我們又要打一場硬仗了……”
“當然有——何止有,簡直太多了;隻是,”嬰之白打了個哈欠,“我需要好好睡一覺,然後才能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們——再說了,我看,莫利斯王儲也迫不及待想和你單獨呆在一起,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隱心眉的臉頓時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