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長生雄渾的聲音在天陽峰回蕩。
結果沒有絲毫的回應。
自知不是對手的張宏光直接選擇避而不戰,甚至龜縮在陣法之中,連麵都不敢露。
一眾烈陽宗弟子見自家宗主做了縮頭烏龜,不禁覺得又氣又急,自家怎麼會有這樣沒有骨氣的宗主,這不是平白令人小瞧?
最終還是王月鬆站了出來,他禦劍來到空中,不卑不亢的向宋長生一拱手道:“見過宋族長。”
宋長生皺著眉頭看著他,冷聲道:“張宏光何在,為何不敢出來應戰。”
“宋族長說笑了,有道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三位紫府大修士在此,我宗宗主如何能輕易露麵?”心思急轉之下,王月鬆終究還是想到了一個理由來維持張宏光的臉麵。
畢竟張宏光再不堪代表的也是烈陽宗的臉麵,若是不管不顧,恐怕還沒開打軍心士氣就掉的差不多了。
“我呸,姓王的,你他娘唬鬼呢,就那個臨陣脫逃的慫包,彆說三位紫府大修士在此,就算是老子一人在這裡,他個老王八蛋敢現身嗎?”
麵對王月鬆的這番說辭,位於艦艏的宋路潼可不買賬,直接破口大罵,粗俗不堪的詞彙聽得一眾烈陽宗弟子額頭青筋暴跳,恨不得立馬衝出去與其決一死戰。
“粗鄙!”王月鬆勃然大怒,氣得混身都在發抖。
宋長生無奈的看了宋路潼一眼,又看了看被氣得直哆嗦的王月鬆,頓時覺得沒有繼續走流程的必要了。
“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吧,攻陣!”
宋長生一聲令下,早就已經蓄勢待發的【黑星艦】立馬火力全開,潔白的光柱劃破天際,轟然落在烈陽宗護宗大陣形成的屏障上,爆發出璀璨到極點的光芒,一眾烈陽宗弟子隻覺得整座山好似都顫了顫。
“這便是準天艦的威能嗎?”王月鬆看著大陣屏障上泛起的漣漪,心中陡然一驚。
烈陽宗的護宗大陣乃是三階中品層次的【烈火天障陣】,攻守兼備,極其強橫。
但糟糕的是,三階大陣必須要品階相配的陣法師才能發揮出其全部的威能,烈陽宗不以陣法見長,上上下下數遍了也不過兩個二階極品陣法師,其中一個還已經葬送在了蒼茫峰外。
僅憑一個二階極品陣法師,頂多發揮出大陣五成的威能,就算加上分屬於太上長老、宗主、大長老的三塊控製令牌最多也就發揮出七成罷了。
而大陣其中一塊控製令牌隨著何泰的身亡而不知所蹤,大概率是落到了宋長生的手裡。
僅憑兩塊令牌,頂多發揮出大陣六成多一點的威能。
麵對三位紫府大修士和一艘準天艦,能擋的住多久王月鬆心裡是一點底都沒有,更何況宋長生和宋仙鳴還都是三階陣法大師,對於破陣有著諸多的手段。
王月鬆的臉色極速變幻,最終看向身旁的黃立群道:“儘全力擋住他們,我去求宗主出關!”
“遵命!”黃立群咬著牙接過了控製令牌,這玩意兒現在可是要命的東西啊。
就在兩人交接的期間,宋氏的一眾築基修士也出手了。
宋路潼、宋路妘、宋長安、宋長玄、宋長雪、宋長秀、宋青青、宋青乾、宋青銘這九人三人一組,結【三才天星陣】,衝著宋長生指出的幾個薄弱點展開了法術轟炸。
在戰陣的加持下,他們每個人都爆發出了超越自身的力量,大陣屏障頓時開始劇烈震蕩起來。
黃立群見狀,立馬呼籲宗內長老和弟子前往抵擋,而他自己則咬破舌尖,向手中的兩塊控製令牌吐出了一口熾熱的精血。
原本潔白如玉令牌瞬間蒙上了一層妖異的血色。
下一刻,一枚赤紅色的珠子化作一道流光來到天陽峰的頂點,釋放出灼熱的光芒,天陽峰的植物在短時間內大片枯萎。
這便是大陣的陣眼,中品法寶【烈焰灼星珠】,它的出現不僅可以穩固大陣的防禦屏障,還能催動釋放九次相當於紫府初期修士全力一擊的【天火流星】,威力強大。
但缺點是,九次使用完,作為陣眼的【烈焰灼星珠】就會陷入沉睡,大陣防禦力將大幅度下降。
黃立群現在就在猶豫著要不要動用這寶貴的攻擊機會來緩和陣法承受的壓力,但眼看對方三名紫府修士都還未出手,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按兵不動。
但他沒考慮到的是,宋長生和宋仙鳴看似沒動,實則已經在尋找大陣的漏洞了。
在【破妄眼】的加持下,烈陽宗護宗大陣的虛實被他一覽無餘,一個接著一個的破綻暴露在他的眼前。
雖然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破綻,但千裡之堤潰於蟻穴,隻等他將這些漏洞串聯起來,便會形成一個足以撼動大陣的巨大漏洞!
那便是一錘定音的時候!
山外大戰激烈,王月鬆卻快步來到了後山的一座青銅大門前。
撩起衣擺,徑直跪了下去,以頭觸地,朗聲大道:“王月鬆恭請宗主出關!”
他的聲音在山間回蕩,密室內的張宏光依舊無動於衷。
王月鬆卻不放棄,繼續叩首道:“宗門危急,還望宗主出關主持大局!”
依舊沒有反應,就好像他麵對的隻是一扇冰冷的青銅門。
“諸長老正帶著門內弟子浴血奮戰,還望宗主出關!”
王月鬆繼續叩首,隻要張宏光不出關,他就會一直磕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山間隻能聽到沉悶的扣頭聲和王月鬆悲憤的呐喊。
到最後,他身前的石頭被磕碎了,額頭也出現了血印,對於一名築基修士來說,這是難以想象的。
終於,青銅門內傳來了張宏光沙啞的聲音。
“退去吧,老夫如今一介殘軀,當不得守護宗門的大任,你就讓老夫在這裡安靜的渡過最後一刻吧。”
張宏光的聲音透露著悲涼,他的心已經徹底死了,死在天陽峰是他為自己留下的僅剩的一點顏麵。
隻等大陣被破,他就會自絕心脈,然後震塌密室,將自己埋葬起來。
“宗主!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宗門的血流乾流儘嗎,你這樣做,對得起宗門曆代祖師嗎!”
王月鬆厲聲大喝,宗門內的老人和娃娃都上了,身為宗門最強者的他,憑什麼龜縮在這裡!
“那就放棄抵抗吧,給宗門留下點種子。”張宏光依舊不為所動。
一時間,王月鬆胸中戾氣頓生,他全力推出一掌,青銅大門瞬間四分五裂。
他大步流星的走進去,眼前的景象卻令他為之一愣。
原本正值壯年的張宏光不知道何時變成了一個頭發斑白,麵容枯槁,渾身上下釋放出沉重暮氣的腐朽老者。
若不是依稀能夠分辨出他的樣貌,王月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宗主……”王月鬆的聲音帶上了些許的顫音。
“師弟,你說,老夫這幅模樣,還能做什麼,又做得了什麼?
當初那小輩的一劍,讓我現在都還在受著折磨,我的心神已經耗儘了,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就讓我安安靜靜的走完最後一程吧,好嗎?”
張宏光一雙渾濁的眸子裡透露著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