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大人又把自己埋在事務當中,我覺著今日多半又不會回去了。”
幾位主事恰巧路過,歎息的看著將自己埋在事務中的梁言。
“咱們還是彆打擾大人了,這樣的事情擱誰誰受不了。
其實這既不能怪公主,也不能怪大人,要怪隻能怪咱們齊國式微,晉國趁人之危。
走吧,走吧,手裡的事做完我還得趕回家去呢,我家孩子又病了。”
主事們搖搖頭,各自分開了,將偌大的房間留給了梁言。
自那日從磅砣大雨裡離開後,梁言就總是待在戶部的官署,他與總是滯留長樂宮的餘音一樣,都是在躲避著滿懷關切的其他人。
他連如何麵對自己都不清楚,屬實不知道該如何響應親朋好友的關懷。
難道實話實說?
說他心如刀絞,說他不想深明大義,不想大局為重,隻想把禁錮在身邊,讓她哪裡也去不了?
可父母對他從小就寄予厚望,願他將來成為國之棟梁,這般作為無疑是辜負了父母的期望,擊碎了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夢想。
可讓他笑語盈盈的對彆人說,他一點兒都不難過,不用擔心,他好得很,他又如何說得出口?
十年全心全意的付出,儘心儘力的愛一個人,到頭來卻是鏡花水月,黃粱一夢。
每每想起深愛的小騙子要穿上奢華的嫁衣遠赴晉國,嫁給一個隻知姓名,不知相貌品性的陌生人,他的心就疼得滴血。
他寵了十年,等了十年的人,終究要成為彆人的妻子。
梁言抬頭看了看漸沉的夜色,眉眼低垂,這又將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他心不在焉的看著底下呈上來的,一堆堆關於戶籍、土田、祿糧、稅收等奏報,心裡想的卻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當時他是真真正正的想將餘音占有,讓她與自己合二為一,隻是看著她澄澈明亮的眸子,眼底的信任和默認,他再也沒法繼續。
小騙子是信他的,也是愛他的,更何況他寵了她那麼久,終是舍不得傷害她。
或許是上天有意將他們分開,這怪不得誰……
梁言起身,拖著步子在搖曳的燈火下走出了官衙,在黑沉的夜色中回到了梁府。
“來人,將院中多餘的東西給我收下去!”
梁言站在院中良久,終是冷著臉朝辛雲吩咐道。
辛雲有些不解,心裡也有著擔憂,小心翼翼的問道:“多餘的東西?主子,你指的是……”
“到處都是,你看不見嗎!”
梁言冷喝之後,徑直朝屋內走去。
他收了目光,特意不去看四周餘音留下的痕跡,他擔心自己多看哪怕一眼,都再也狠不下心說放棄。
辛雲隻好吩咐下人趕緊收拾。
梁言就站在緊鎖的房門後,閉著眼睛難以忍受卻又無法控製的注意著外邊的響動。
“你們都快點兒!”辛雲低聲催促。
一道重物摔碎的聲音響起,就像是重錘敲擊在了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