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那天說來便來,沒等眾人挖空心思去準備,陳愛河在下午便安排班乾部來布置會場。偌大的教室被分成兩半,看情形,就知道家長坐一邊,學生坐一邊。為了增加氣氛,平時裡一素二白的教室掛滿了粉色、紅色、藍色各色各樣的氣球。不知道誰那麼有才,還用氣球在黑板上擺出一個大大的心形圖。走進教室,仿佛走進了一個大型的求愛現場,讓人心情愉悅。
崔米琪走進教室時,被班裡的氣氛嚇一大跳。今天是什麼日子?難道是她記錯了?不是九月二十四,而是二月十四?瞧瞧這是什麼?全部是粉色泡泡啊。這,也太不符合班主任陳愛河的風格了吧。她還以為走進來看到的,不是白便是黑呢。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會場布置得如此溫馨甜美。
她趕緊找個位置坐下來。蒙麗莎來得早,一路上都沒能套出半點口風,她著實好奇,她媽媽今天會拿出一個什麼樣的節目來,也不知道她一個下午上哪兒去,到底準備了些什麼。
她一來到,便開始左顧右盼,將整間教室都找了個遍,也沒看到蒙麗莎的身影。奇怪,按理說這個時候她已經準備好了才對啊,怎麼不見人影呢。她心中甚是著急,顯得格外的坐立不安,就像她坐的那張凳子長刺似的。
晚上參加的人多,班裡平時上課用的凳子會部換成了在校務處借來的小膠凳,她一時確實坐著不習慣,身體的動作自然便多起來。
坐在她旁邊的是一位長相圓潤,白白胖胖的中年婦人。那女的她正好認識,是謝小清的媽媽。長得跟謝小清一模一樣,一看就知道是母女倆,逃也逃不掉。謝媽媽一看崔米琪那副模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以為她緊張女兒,向她露出一個大笑臉,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這麼一笑,便像在她臉上消失了似的。
“米琪媽媽,彆著急。你女兒那麼棒,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咱彆擔心,孩子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大人們用不著操心。像我們家謝小清,就算上去,隻是放了一個響亮的屁,我臉上也有光。嘿嘿,畢竟啊,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一次在大家麵前表演呢。”
崔米琪一聽謝媽媽這話,有點哭笑不得。謝媽媽這得是多低的要求啊,連謝小清放個響屁她都能喝彩,謝小清真是太幸福了。不像她,她要是上去真如謝媽媽所說,她媽不得將她的腿給打斷。肯定會揪住她的小耳朵惡狠狠地說:“丟不丟人,丟不丟人,花錢給你去學這個學那個,你就給我放了個響屁?”
她晃晃走神的腦袋,心情倒是平靜下來。經謝媽媽這麼一開解,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靜下心來,等著班會開始。
家長們和同學們陸陸續續就坐,本來還空蕩蕩的教室,一下子塞進這麼多人,像在一個瓶子裡倒進了許多豆子似的,你擠著我,我擠著你,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這個城市九月底的天氣,卻還是可以將人熱出一身大汗。教室裡所有的風扇全部打開,風力開到最大,嗚嗚作響,卻還有很多人手裡拿著個扇子不停地搖,當中搖得最厲害的,便是謝小清的媽媽。
教室中間空出一塊地,四周圍著桌子,桌子上麵擺著花生、瓜子、餅乾、糖果,還有香蕉和葡萄等水果,種類挺齊的,看來班會費花了不少。不過羊毛出在羊身上,花的是家長的錢,如今用在家長身上,也是應當的。
這下可熱鬨了,大家難得聚在一塊,各家長都引頸而望,盼著自己家的孩子登場。在這個空隙裡,你一句我一句打聽起對方的孩子來。你家孩子怎樣怎樣,我家孩子怎樣怎樣,不如你家孩子聽話,還是你家孩子懂事……彆人家的孩子,來了,四周都是彆人家的孩子。這讓崔米琪聽著頭都疼了。她默不出聲,半點也沒興趣參與。彆人家的孩子,她平時還聽得少嗎?
果不其然,郝文澤的父母沒有來,他家的保姆倒是來了。可能也意識到自己的身份,生怕彆人關注到她,顧阿姨坐得遠遠的,差點就被人擠進角落裡麵。簡沫家來的是她媽媽。一位長很有氣質,很優雅,帶點清冷疏離的阿姨,在眾多家長裡麵顯得特彆的格格不入,也相當引人注目。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簡沫那氣質,半點也沒輸給她。
晚上七點整,班會在陳愛河老師的講話當中開幕。本來就不是什麼大節日,也不是什麼大場麵,可是底下的家長們卻個個勁頭十足,使勁鼓掌。周六的晚上,學校裡顯得特彆的寧靜,除了在球場上還有個彆同學在打球沒歸家之外,教學樓裡其他的教室可都是漆黑一片的。這一陣陣掌聲,幾乎是響遍了整個校園。偶爾經過的人,會頓足抬首,不知道的以為初三八班在舉行什麼激動人心的頒獎典禮。
同學們可沒有辜負家長們的掌聲。個個使出渾身解數,將平時都沒有做過的事,通通搬上來。
有些人自發編導了小品,因為時間短,記不住詞,將詞拿在手上來表演。雖然效果不是很好,可卻是有模有樣,連陳愛河都快要拍爛手掌。有人獨唱,雖然偶爾會忘詞,卻堅持把歌唱完。有人表演舞蹈,有人表演鋼琴,有人表演吉他,有人表演跆拳道,有人表演籃球,有人表演足球,五花八門,各出奇招,應有儘有。
台上的同學表演得起勁,台下的家長看得起勁,一陣陣喝彩聲,雷鳴般的掌聲久久不散,在教室裡一浪接一浪。
晚會在簡沫精心安排的舞蹈中結束。自始至終都沒有見到蒙麗莎的出現。崔米琪的脖都已經伸得僵硬,隻差找一個遠望鏡來找人。搞什麼?老媽跑哪裡去了?郝文澤表演完花樣踢足球,謝小清表演完跆拳道,謝媽媽在台下興奮得手舞足蹈,連聲問她:“你家米琪呢,怎麼還不出來?”問題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正在她苦惱著要不要出去找人的時候,陳愛河又說話了。“各位家長,各位同學,才藝表演到這就告一段落,下麵我們會選出今晚的最佳節目,這個需要一點時間。接下來呢,我要宣布另一件事。我們班上有位學生,從晚上七點開始到現在一直在忙活,就是想給各位一份驚喜。下麵有請崔米琪同學,為大家送上一碗熱騰騰的餃子大餐。掌聲歡迎。”
“嘩!還有餃子吃?”
“是誰啊?這麼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