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戲開唱,說的是個替父從軍的女將。丁若羽抓了把瓜子,在旁邊嗑得小心翼翼誠惶誠恐。旁邊離泓和歲寒的注意力也不在戲台上,兩人輕聲交談著什麼,看上去倒像關係頗好的朋友。
丁若羽全程豎著耳朵聽兩人對話,無非是兩地的風土人情。說著說著,歲寒拿折扇指著戲台訝異道“這武旦怎麼突然換人了?”
離泓也看了過去,就在這瞬間,台上武旦甩出一大把梨花針,直刺向他和歲寒。
“呼”的一聲,歲寒手中折扇打開,他起身輕輕一晃,便將那片毒針儘數拂落。大堂外衝上來幾名手下,出手迅疾,將那戲子拿下,押到他們麵前。
迎春樓眾看客驚叫連連、四處逃竄,撞翻了桌子,茶水灑了一地。
“這兒可是炎國!”歲寒語調誇張地複述了一遍之前離泓的話,笑他道,“你們國裡,也有膽子大到想刺殺你的?”
“他的目標是我們兩個。”離泓端起了茶盞,先前那把毒針扔得驚心動魄他竟毫無所動,似是算準了歲寒要出手般。
“你一路招搖,引來刺客,還想推到我頭上?”他斜了對方一眼。
“小夥子,是誰給你吃的熊心豹子膽?”歲寒暗中一盤算,沒有回他,轉而將談話目標移到了那武旦身上。
“要殺要剮,給爺來個痛快!”這武旦深知無法囫圇回去,也發起狠來。
歲寒望向離泓,便見他摸出個小瓶子,倒出粒藥來,如同吩咐自己屬下般吩咐那幾名雪國侍衛道“給他服下。”
那武旦服了藥丸,不一會兒就痛苦地滿地打滾,原先的剛烈血性一掃而光,不住求起饒來。
歲寒讚歎地給他豎了根大拇指。
刺客原是雪國太子手下的死士,專程尾隨歲寒,打算讓其死在炎國。他們原本出動了五人,此次見歲寒竟同炎國國師在一處,他覺得這是個抹殺掉兩人的大好機會,不及通知同伴就自作主張進行了刺殺行動。
“其他人呢?”芒刺在背的感覺始終不好受,侍衛便接著逼問出了其餘刺客的下落。
“想不到你在雪國混成了這個樣子。”審訊完畢,離泓忍不住冷嘲熱諷。
歲寒苦笑道“伴君如伴虎,三皇子奪嫡一事……”他靠近離泓,聲音小得僅他們兩人能聽見。
丁若羽便眼睜睜望著他們兩個,由初次見麵時的劍拔弩張變成了這麼副相談甚歡的模樣,不知此刻又在琢磨什麼陰謀詭計。
最後,兩個人悄悄話講完了,還互相笑嘻嘻地道了句“合作愉快”……
二者目光俱是高深莫測,丁若羽看著生生抖了抖。
之後他們一行人去樓上雅閣定了一桌酒席,歲寒派人把薛瞳也給叫了來。
看到丁若羽怯生生羞答答地坐在離泓旁邊,他著實嚇了一大跳。
“小師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小娘子是大國師最寵愛的小妾……”歲寒笑得溫文爾雅,似是毫不知情。
丁若羽臉紅得不像話,此刻隻想找個洞把自己給藏起來。
“哎喲!”果然,薛瞳說話的腔調都變了,“這位小夫人,幸會幸會呀!”
離泓慘不忍睹地伸手蒙住眼睛。
確實是他當時懶得解釋,才造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不過好在丁若羽斯文話不多,規規矩矩誰也不看,隻顧著低頭吃,也沒讓這話題在她身上停留多久。
離泓還時不時給她夾菜,每夾一次,就讓她的腦袋垂低一寸,臉都快貼盤子上了。
“這麼說,閣下便是雪國三皇子了?”她聽到離泓在問蘇檀。
“什麼三皇子,誰是三皇子?”薛瞳裝傻充愣。
“好了殿下,大國師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了。”歲寒毫不留情地一筷子敲在他腦門上。
“嘿嘿,哈哈,嗬嗬……”薛瞳隻得傻笑。
酒至半酣,歲寒便對他們道“你們兩個先回死士營,我同大國師還有點事要說。”
丁若羽仍提著筷子,被薛瞳給直接拉出去了。
“我還以為你隻是個普通手下,沒想到啊沒想到……”坐上了馬車,薛瞳猶在感歎,“這麼朝三暮四,你的那個飛瓊回來了會怎麼想?”
“你師兄理解錯了,我同國師不是那種關係。”丁若羽終於又麵無表情了。
“他們都喜歡你什麼?”薛瞳不禁湊近了,瞪著雙大大的眼睛百思不得其解道。
“沒有喜歡。”她不光繃著臉,眼神也冷了下來。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薛瞳冷哼一聲,靠著車壁打起瞌睡來。
戌時末,他們皆回了自己的宿處。望著打扮成少婦模樣的丁若羽,無眠雙眉間都折成了山巒。
“巫教裡頭都在傳,”幽蘭依舊在姑娘們中間坐著,講述她每天不知從何打探而來的八卦,“大國師真的六親不認,把自己親妹妹送死士營了,聽說昨兒給接回去了……”
她一轉頭,看到丁若羽的“奇裝異服”,忙哇哇大叫著撲了過去“巧兒你昨晚一夜未歸,你說你……難不成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