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百丈城牆還要高出十丈的高塔頂層,是一間四麵開窗,窗口都鑲嵌著打磨平整、光滑剔透的透明水晶的華麗房間。
房間內每一寸地麵上,都鋪陳著名貴的手織地毯。內裡的每一件陳設,也都極儘精美。
然而,這看上去精致豪奢的房間,內裡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出於俗世巧匠之手。
在世俗或許件件價值萬金,可對於修士,就不值什麼了。
玄陽城鎮守尉遲敬著一件寶藍華服,一乍寬的腰帶上鑲金嵌玉,腰帶正中更有一顆鴿蛋大小的無瑕碧玉,打扮得宛若俗世王孫公子。
他長發依然未曾結髻,若一匹黑色綢緞,自然地垂至腰際,末端以一枚嵌著紫色寶石的紫金發箍束住。
他站在窗前,手執一隻噴壺,向來生人勿近的冷硬俊臉上,罕見地現出一絲柔和,雙眼則專注地盯著窗前,那一隻陶盆。
陶盆裡,盛放著來自玄陽本宗的泥土,裡麵種著幾株紫色山花。
山花無名,雖隻生長在千丈以上的懸崖峭壁上,可這樣的山花,在南荒那連綿無儘的十萬大山中,其實也並不罕見。
這是趙牧陽此次前來萬妖窟時,給他帶來的禮物。
尉遲敬很喜歡這件禮物。
他眼神柔和而專注地欣賞了好一陣,這才執著噴壺,為山花澆水。那專注仔細、一絲不苟的模樣,似乎對他來說,給這無名山花澆水,比修煉都要重要。
為陶盆裡的山花澆好了水,他後退兩步,繼續欣賞著那幾朵在清水滋養下,變得更加鮮活的花兒。
良久。
一道聲音,自門外傳來“師父,趙師叔請見。”
尉遲敬臉上的柔和,霎時間消失無蹤,又換上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冷硬。
“讓他稍等。”冷淡的話聲中,尉遲敬放下噴壺,整理了一番衣領、袖口,將寶藍華服整理得一絲不苟,這才緩步離開了房間。
下一層的客廳中。
一身黑色重甲、一領血色披風,儘顯百戰悍將風範,與尉遲敬王孫公子形象形成鮮明對比的趙牧陽,正背負雙手,仰頭看著懸掛在牆上的大幅水墨山水。
正看時,刻意放重的腳步聲傳來,趙牧陽轉身回頭,對著緩步進來的尉遲敬拱手一禮“師兄。”
“嗯。”尉遲敬仍是隻從鼻子裡擠出一聲輕嗯,背著雙手,緩步走到廳中主座坐下,拿起茶盞飲了一口,這才淡淡問道“何事?”
尉遲敬這冷硬的態度,傲慢的作派,換了不了解他的人,哪怕換作心胸寬廣的倪坤,心裡恐怕都要大大地不爽,將尉遲敬視作不可親近、不可接觸的對象。
然而趙牧陽卻沒有絲毫不滿,臉上仍滿是尊敬之色,沉聲道
“今年萬妖窟的魔氣低穀期,還將持續三個月。師弟想著,在玄陽城中曆練一月後,便趁著魔氣低穀期,將新晉道兵和本宗弟子們,帶去靈石礦脈曆練一番……”
尉遲敬抬手打斷他“百年以來,曆代弟子皆是如此。此事你依循舊例,自己作主便是,何需問我?還有其它事麼?”
“沒有了。”
“那便如此吧。”尉遲敬淡淡說著,也不送客,徑直起身離開,回自己房間去了。
尉遲敬的一位弟子,在送趙牧陽離開時,小聲說道
“師叔勿怪,上個月,黃師兄外出巡視時,不幸被一隻花魔附體操縱,潛回城後試圖破壞城防戰械,還殺傷了好幾個道兵。
“師父親自出手擒下黃師兄,但他入魔已深,救無可救,師父便隻能……這一個月來,師父一直心情不好。直到看到師叔帶來的山花,他才稍微開心了些。”
“勿需解釋,我都明白。”趙牧陽微笑“我也從未責怪過尉遲師兄。好了,你送到這裡便可,回去修煉吧。”
出了鎮守塔,趙牧陽又前往北城大營,將自己門下十位弟子,以及倪坤召了過來,將接下來的訓練計劃告知他們,要求他們在接下來的二十餘天內,儘可能全麵地訓練新晉道兵和本宗弟子們,為前往靈石礦脈作好準備。
二十餘日一晃即過。
這段日子,倪坤又給新晉道兵和本宗弟子們上了很多次課,毫無保留地將趙牧陽傳授給自己的知識教授給了他們。
同時也執行了三次帶隊出城巡邏的任務,每次都全須全尾地將所有人帶了回來。
等到一個月的基礎訓練結束,趙牧陽便帶下門下眾弟子,以及八十六位新晉道兵,二百八十五位本宗弟子,駕馭飛天樓船,離開玄陽城,前往靈石礦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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