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派無置可否地聳聳肩,沒說話,臉子依然平靜。
“會戀愛不一定就長大了。”孫蓮心歎口氣,衝珠珠搖頭,再不想遷就下去了,她要快刀斬亂麻,分開他們是她今天義不容辭的責任,她對梅花派沒有開口,就有些歉疚地說,“我可能用詞不當,如果有所得罪,請你見諒。”
“你客氣,我洗耳恭聽。”梅花派一改紈絝子弟的做派,謙卑地說著,做出恭順傾聽的樣子,完全像一個好學生。
孫蓮心看看他的樣子,覺得梅花派有些在珠珠這樣純真的姑娘麵前裝虛偽,但由他去吧,她要說刺紮靈魂或者割肉一樣令梅花派疼痛的話了,她瞅著梅花派俊朗的臉,咬字清晰地說“在傻傻天真的珠珠麵前,你就是一個……老鼠一樣猥瑣,人格蝙蝠一樣低下的人,彆急,聽我說完,我和莫之歎的形象在珠珠麵前也不敢跟她的純真比擬。我最後一遍重複剛才說過的話,你離開珠珠,去找彆的跟你搭調的女人,不要玷汙了珠珠,她不適合你。”
在孫蓮心看來,梅花派跟珠珠談戀愛,是居心叵測,用心不良,沒有真正的愛情可言,隻能是一場騙局,早晚玩夠了以後,就會把傻傻的珠珠甩垃圾一樣甩掉,到了那個時候,什麼都完了,鮮花已開敗,不會複新鮮。
“說完了?”梅花派陰冷地笑。
“說完了。”孫蓮心有莫之歎在身邊撐腰,說出了自己想挽救珠珠的話,覺得心裡像卸掉負擔一樣輕鬆。
“很好!很好!”梅花派邪惡地笑著,用陰冷的語調,不緊不慢的說,“你當麵破壞人家的愛情,還說彆人老鼠一樣猥瑣,依我看,你的人格就像猥瑣的蝙蝠一樣低下,甚至比猥瑣的蝙蝠還低下!我跟珠珠怎麼樣,用不著你們指手畫腳,給我們畫蛇添堵……”
“吆喝,吼什麼吼,想反了天不成?”莫之歎不等孫蓮心發作完,他首先炸廟了,衝暴怒的梅花派大聲喊道,“你自己是什麼德行不清楚嗎?你騙這樣還不懂愛情的傻女子好意思嗎?你簡直就是……”
“吵什麼你們?”珠珠突然委屈地哭著說,“你們不要為我吵了,我已經十八歲的生日過了,懂事兒了。剛才蓮心姐姐的話我聽懂了,你的話我也聽懂了,你們所有的話,我都聽懂了,隻是假裝不懂,我不想破壞自己的好心情,你們知道,好心情不是什麼時候都會有的,有時候,就是一根金條也買不來一個好心情。”
珠珠不傻,大家都有些驚愕地看著珠珠。
她的傻是裝的,就像一根兒老黃瓜刷抹綠漆扮稚裝嫩,沒想到小東西也有些不淺城府。
世上無傻瓜,隻是不言破。
他們特麼發愣,麵對暗藏世故,不露真跡的珠珠,大家不知如何對她作答了。
都沉默。
遠遠近近,不甘寂寞的海水,不甘寂寞,集體發聲,湧起的浪濤,發出一聲聲喧嘩……
“梅哥哥,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話,現在可以回答我了吧?”珠珠還沒有忘記剛才的問題,用邀寵的嗲聲問梅花派。
“回答你……什麼話?”梅花派化石了,愣怔,還沒有回過神來。
“就是你對我是真心的,還是虛情假意的?你以後隻對我一個人好是嗎?”珠珠噘嘴說著,忽然花瓣紅唇,賣萌嘟嘴,其深深淺淺的妖媚,不酒獨醉。
“我會對最好的。”梅花派滿臉青如石板,嚴肅有加地說著,他沒有看萌態妖膩的珠珠,他目光遠眺,望著大海的儘頭。
大海的儘頭是黑暗。
佇立海灘,了望一會兒遙遙迢迢的大海,梅花派收回深長放眼量的目光,很不開心,滿目沉鬱,一臉霧靄,他忽然拉起珠珠的纖纖玉手,用生硬命令的口吻說“我們走!”
“不要跟他走,他就是你的黑暗。”孫蓮心追著跑過去,她要把珠珠拉回來,不能讓一隻羔羊被狼擄走。
“他不是我的黑暗,他是我的陽光燦爛。”不諳世事的珠珠,還沒有遭受過社會毒打,她並不領受孫蓮心對她拯救於水火之中的情分,在稚幼的心思看來,孫蓮心不是像陽光雨露潤澤她,沁潤她,而是向她這棵嫩苗潑灑燒開的開水,欲把她活生生燙死,燒死,她戒備孫蓮心,視她為一頭闖入她這所幼兒園的大灰狼。
“不追!”莫之歎一把扯住了孫蓮心,“你吃太平洋的水長大的?管那麼寬乾嗎?多累啊!”
神色帶著不屑,還有一點兒傲嬌的梅花派,緊緊牽著珠珠的小玉手,明目張膽的走掉了,鹹味兒散逸的海灘的沙地上,歪歪扭扭,深深淺淺,遺留下梅花派和珠珠的兩行深淺足跡。
孫蓮心傻愣愣地怔住,她漂亮的雙眸,癡癡呆呆地望著他們漸漸吃進夜色的身影,臉色沉鬱,仿佛蘊含千年哀愁,不勝其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