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康之言,蘇祁安沒有做任何評價,就默默聽著,心裡隻有一聲感歎的唏噓。
這便是皇權帶來的弊端,即便自己不願卷入奪嫡,想做個閒雲野鶴的閒散王爺,也無法做到,身為皇子,正如蘇康說的,一日是皇子,終生是皇子,一旦被選中,隻有被當棋子的命。
蘇康的種種過往,如果換做蘇祁安,怕也很難比他做的更好,在這種陰暗複雜皇城長大,能夠活下來,誰手裡沒有沾血,誰心裡不狠辣,這就是被選中的代價。
與蘇康相比,蘇祁安的確比他幸運一些,但也僅此而已,蘇祁安不會因為同情蘇康的遭遇,而任由蘇康宰割。
畢竟,以身入局,以死為計的蘇康,可不僅僅是想在蘇祁安麵前示弱,訴說自己多年的不堪過往,而是要將蘇祁安置於死地。
隻有他死了,才能破了蘇祁安以時間換來越州歸順的計。
一旦他死了,彆說蘇鎮,整個越州上下,都得民怨沸騰,對蘇祁安隻有濃濃的敵視,絕不可能願意歸順,雙方長久下去,肯定還會伴隨著摩擦,衝突。
這才是蘇康的高明之處,以死入局,徹底把蘇祁安給拿捏,也斷了想要和平收複越州的路。
擺在蘇祁安麵前的,隻有一條路,退出越州,讓越州成為類似南州一樣的格局獨立一州。
如果執意進入越州,雙方的戰事肯定會持續進行,哪怕把越州的正規軍全部剿滅了,也已失去了民心,在這種情況下,收複越州更是難上加難。
畢竟,蘇祁安總不可能把越州上下給全部屠戮殆儘,真要這麼做,蘇祁安好不容易在天下聚集的民心,就會徹底的散了。
拋開雙方的對立,蘇康的這招,即便是蘇祁安也不得不佩服。
即便他命不久矣,敗給了蘇祁安,但起碼保住了越州,無論是蘇祁安還是蘇泰,誰都彆想拿下越州。
而越州則是成了蘇鎮的越州,可保蘇鎮占據越州十多年無恙。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眼下重要的是,一旦蘇康毒發身亡,蘇祁安想離開越州,怕有很大的阻擊。
房間內,隻有蘇祁安、蘇康雙方,隨著商談結束,走出房間的隻有蘇祁安,而蘇康則是死在房內。
知道的是毒發身亡,但那也是蘇祁安的一麵之詞,具體怎樣,誰又清楚?
蘇祁安不可能和每個人解釋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蘇祁安能否安全走出邊城,都是一個未知數。
而這才是蘇康的目的,他對蘇祁安是又愛又恨,感情是很複雜的,他承受自己不是蘇祁安的對手,敗了這一仗。
但他的以身入局,以死為計,足夠搬回一城,這個計謀,即便是蘇祁安也無法破解,隻能眼睜睜看著。
而蘇康就是想看蘇祁安在這種無解的陽謀下,究竟如何破局。
這是作為一個聰明人,在死前對另一個聰明人做的最後一計。
看著蘇康蒼白臉色露出的笑容,蘇祁安卻是出奇的平靜,他沒有給蘇康回答這一無解的陽謀,反而岔開了話題,道。
“殿下不愧是經過皇子廝殺中存活下來的,即便是死,也要給本王拋出一個難題,本王佩服。”
“這個難題,即便是我,一時半會也無法解開,看我待會能不能想出來在告訴你。”
“既然殿下以死入局,本王覺得似乎還差點什麼,難道殿下是突然心軟了?”
蘇康目光深深的盯著蘇祁安,而後收回,笑著道,“什麼事也瞞不過永川王,既然都提到了,那就給永川王開開眼,千萬彆嚇到了。”
“相比較殿下毒殺兄長、殺子保越州,本王已經沒什麼可驚訝的,都習慣了。”
“嗬嗬,說的好,既然這樣,那便動手吧。”
蘇康淡笑著,緊接著,站在他身後的兩位心腹,二話不說,直接拔刀,這一幕看的童戰三人一緊,剛想衝到蘇祁安麵前保護,下一刻,拔刀的二人當著眾人的麵,竟然直接自刎了。
沒有任何的猶豫,十分乾淨利落,而後應聲倒地。
看著這幕的童戰三人,臉上露出震驚神色。
這是什麼情況?
不等蘇康開口,蘇祁安的聲音隨之響起,“這是越王完成對本王陽謀的最後一步。”
“待會,等越王毒發身亡,我們走出房間,基本上就死無對證了,邊城的越州兵,怕都得暴動了。”
“當然,這二人的身死,也不全是針對本王,更重要的,是替蘇鎮的上位,掃清障礙,想必這二人不僅是你的心腹,更在越州有難以想象的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