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密探之行她與劉風一起。
劉風心向來大,見她神色凝重,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小九,你是不是害怕了?沒事兒,六哥罩著你。咱們查完就走人,保證沒有事。”
陸羲禾點頭,目光投向馬車外。
西北部路途險峻,木岩郡則是其中地勢最險的一城。且不說懸崖峭壁,單單是急湍的護城河就足以讓人死無全屍。
她與劉風商議扮作商人,運用假的身份混進木岩郡。
木岩郡的城門盤查極嚴,幸好他們的通關文牒根本不會引人懷疑。
借著商人的身份,陸羲禾和劉風很快見到了木岩郡商會的管理人。
“兩位快請進。”來人是個微胖的青年男子,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
劉風走在前麵,陸羲禾跟在他身後半步。
商會的樓閣足有四層,奢華至極,極具異域風情。
一個小小的郡,怎會有如此大的手筆?
“不知兩位千裡迢迢來此,是為什麼生意?”那微胖男子笑著問道,一雙不大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
劉風咳了一聲,“實不相瞞,我與家妹聽說木岩郡有精美的綢緞。您知道,我們那個地方,綢緞的質量與您這裡的沒有辦法比。我與家妹想著不如來木岩郡探查一番,如果能做成一筆生意豈不對我們都有益處?”
“兩位真是來對地方了,木岩郡的綢緞,可是全搖光最精美的。真是可惜,中原人竟然享受不到…”他咂咂嘴,“這樣吧,待會兒我派人帶你們去看綢緞。如果可以,我們可以長期合作。”
“好,好好。”劉風連連稱好,偷偷塞給他一打銀票低聲道,“我與家妹來此不易,希望閣下不要讓我們徒勞而返。”
那人收下銀票,“那是自然,請。”
來到木岩郡的第一天,兩人沒有什麼發現。
“小九,你…”劉風一進房間便暴露了自己。
陸羲禾眼神劇變,示意他不要說話。
劉風後悔不迭,還以為自己闖了大禍。
陸羲禾靜靜聽了半晌,在房間中仔細搜尋一圈後,低聲說道“六哥,小心隔牆有耳。”
劉風點頭,“接下來我們怎麼辦?”他的聲音如蚊子一般。
“先與他們周旋,此事急不得。”陸羲禾對於此事心裡也沒有底。天機閣的人申請隨她而來,最終她隻允許兩人暗中保護。
過多的人會引來他們的注意,她不允許這件事失敗。
哪怕拿命去賭,她也要揪出讓慶王囂張的資本!
想到寒香塵,想到那衷心的丫鬟,想到那個本子上記錄的他的惡行,她感到戰栗、惡心、憤恨。
那件事一旦暴露,慶王也就完了!
陸羲禾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木岩郡,將會是慶王的墳墓。
也許,也會是自己的墳墓。
一日,陸羲禾與劉風從綢緞莊出來。
走了不久,遇到一老婦。
老婦衣衫破舊,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溝壑。她在路旁的垃圾堆翻找了許久,扒出半個裹滿灰塵的饅頭,放到嘴邊吹了吹,正要咬下去。她仿佛想起什麼一般,從袖子裡拽出一塊布,小心地把饅頭包了起來。
陸羲禾站在街的另一頭看著這老婦的行為,回想起在木岩郡所見的這類情況並不少,於是向劉風問道“為何這裡有這麼多的乞丐?”
劉風見怪不怪,“不是乞丐,是普通的農戶。”
“既是農戶,為何要去垃圾堆裡尋食?”陸羲禾一邊說著,一邊向那老婦走去。
老婦似乎被嚇了一跳,卷起饅頭就要跑。
劉風眼疾手快地攔住那老婦。
“求求你們了,我沒有錢了。真的沒有錢了。”老婦渾身劇烈顫抖,看向二人的目光裡皆是恐懼與防備。
陸羲禾示意劉風退後,“老人家,你為何要撿那裡的饅頭?”
見他們二人不是來討錢的,老婦送了一大口氣,比劃著說道,“沒錢了,家裡沒有糧了,小娃娃們快吃不上飯了…”
“婆婆…”兩個四歲大左右的孩子躲在石堆後麵,怯生生地喊道。老婦慌張地看向陸羲禾與劉風二人,把兩個孩子護在懷裡。
陸羲禾眼見那兩個孩子麵黃肌瘦,衣服邋遢,一時動了惻隱之心。
“沒有糧,你怎麼不去向官府要呢?”
“官府的救濟糧每月初一開,我們撐不到那時候的,撐不到了。”老婦連連搖頭,“每年的糧上交,一個人兩石,剩不下什麼…”
老婦的話斷斷續續,陸羲禾的臉色一點點發白。
她拿出自己的荷包,將裡麵的全部銀兩和幾張銀票悉數倒出送給那老婦。
那老婦愣住,渾濁的眼裡溢出淚花,“使不得啊,使不得姑娘…”
“拿著吧,給孩子們買些好的東西吃。”
老婦接過錢,拉著兩個孩子要跪下。
陸羲禾輕輕搖頭,帶著劉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唯有老婦與兩個孩子立於大風中,凝視著她的背影。
“婆婆,我餓了。”一個孩子摸著肚子說道。
老婦目送她遠去,擦擦眼睛點頭道“婆婆就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