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祁北慌張擺手,“樹上有人!”
金魚族人哪裡聽得見?一整天的疲憊等待過後,金烏神終於顯靈,他們都興奮了、都在高聲歡呼:“金烏神!金烏神!金烏神!”
沒有人聽見、看見祁北。
沒有人聽見、看見樹上或許還有活人。
祁北十分著急,叫不停金魚族人拋擲火把或者幫忙滅火,那有沒有可能自己爬上樹救下那人呢?回頭看去的時候,扶桑樹燒起的火勢已經太大,儘管他是個幻影,仍然能夠感受到火焰燒毀一切的熱力,所以不敢靠近。
樹枝上坐著的影子若隱若現,正如之前在夢中看到的那樣,翻身落下,掉進火海,化作灰燼。
“喂——”祁北伸出手也沒能拉住。
天上的雙財星連綴,就此失去了亮度。
女族長已經從熊熊大火中得到了金烏神的旨意,她轉向族人,高興地宣布:“我們把剛出生的玄宸護送去風臨城!在那裡迎接金烏神的到來!”
“去風臨城!去風臨城!”歡天喜地的金魚族人手持火把,圍成一層層圓圈,繞著火勢大旺的扶桑樹跳起了舞。
迎接一個人的降生,送走另一人的降臨。
火熱降溫成冰冷,喜悅融化成淌血。
在場的金魚族人中,沒有一個知道,在風臨城等待他們的從來就不是難得一見的金烏神。
過了這晚,祁北才體會到了金魚族的狠辣手腕,不,與其說是行事殘忍,不如說這些蠻荒之族自有一套與夏源之地的九鼎國完全不同的民風習俗,做起事來方法途徑叫人咋舌。
企圖摔死新出生的“金烏女使”小玄宸,卻因祁北的攪亂而被抓,麵目一點兒不友善的小伊妙麵臨的懲罰,居然是:活埋。
活埋一個四五歲的不懂事孩子?真叫祁北毛骨悚然啊。
女族長毫無表情宣布處以自己的親外甥女活埋的極刑,全程毫無憐憫與同情。祁北不可置信地搖著頭:伊妙才多大歲數,一個小孩子家的她懂得什麼,更何況還是個小女孩,最好連打都彆打,言語上教育一頓就完事兒得了。用得上活埋這種極端手段嗎?
要知道,九鼎國戰亂中的囚犯都少有遭受這般酷刑的。當年君安城新君轟動九國的活埋案,從根兒上動搖了新立年輕君主的根基,直接導致君安城主喪失了“仁君”的威信,多少年來都無法複原,可見人們對“活埋”這種極刑抱有怎樣的反感。
這群金魚族人,要麼毒殺娃娃,要麼活埋小孩,果然是蠻夷之族啊!
“伊妙,你企圖殺害金烏女使玄宸,我們看在你是孩子不懂事,原諒了你多少次,可你還犯。”女族長扯下塞在小伊妙口中的麻布條,“你怎麼敢對金烏神的女使人選有意見?”
看著幼小的伊妙,儘管她也挺可惡的,可祁北不由心生憐憫,在心裡說:“趕緊認個錯吧,什麼都比不過活著好。”
可金魚族人的心思與九鼎國人的不同,這個伊妙的行事作風更加叫人不能理解,那女孩子在短瞬間,麵色上的確為“活埋”二字露出了十分的恐懼,可是,她晃過了神之後,居然十分硬氣地頂撞女族長,爭辯道:“玄宸沒資格當金烏女使!你們什麼都不懂。我殺她是應該的。”
祁北驚詫。要知道,伊妙看上去隻有四五歲的樣子,尋常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齡,哪裡會有如此滔天的仇恨和抵禦死亡恐懼的強大理智?總之看她的行為,聽她說的話,完全與年紀不相符。
接著,他就回想起徐奕曾經說過,侍奉金烏神的女使因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各門占卜及秘術,儘早擔當重任,所以均十分早熟。
果然,金魚族女族長冷冷道:“不懂的是你,伊妙。你嫉妒玄宸出生,奪走了本該是你的‘女使’位置,三番五次想要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