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可,浪潮的方向改變了啊。玄宸,你跟太史老爺都不合格啊。”
星辰塔主搖頭,完全拒絕接受此等誑語,更不允許此生最為重視的“金烏女使”身份屢遭質疑:“不可能!既然得到金烏神神諭,又怎會出錯?”
女族長遺憾道:“我也不知為何會出錯。但是宸兒,風臨城的確沒能請來金烏神。你以為,這是我願意看到的嗎?金魚族上上下下全部堅信你是金烏女使,我們為了送你來風臨城,最後可是把命都搭上了。難道你以為我願意承認,金烏女使不是你,是我們親手活埋了的伊妙嗎?”
玄宸錯愕。金烏神派來風臨城的女使該是何等重要且尊貴的身份,難道說換就換?可金烏神遲遲不來,太史老爺日漸失去信心、並遠離了金烏神,都是不可否認的現實。
伊妙細細觀察玄宸的表情變得沮喪、絕望,她咀嚼著複仇成功的興奮,臉上大大展露出得勝的笑容。
海島之上,死人坑裡,來自親人的一鏟子又一鏟子泥土,散發著令人無比惡心的腥臭氣,即使是在半截身子埋入地下的時候,即使是在臉上蓋滿了厚厚沉沉的沙土的時候,即使是在每一口呼吸都會把腥臭的泥土吸入鼻腔腹中的時候,即使是在最後一口呼吸斷掉的時候,伊妙的意識仍然無比清醒,破土而出的複仇渴望隻會更加燃燒——活埋就活埋,憋死就憋死,被至親之人拋棄就拋棄,反正認定了的事情,絕對不會錯,也堅決絕不可能動搖:金烏女使不是玄宸,就是我自己!
想到這裡,伊妙胸口裡又是一股帶著泥土腥味的怨氣,她深深地、深深地呼出,感覺十分舒暢。
風臨城的金烏女使已經成了上一代,也是階下囚。
複仇的滋味,果然太美妙了。
玄宸後退一步,拒絕接受這一切,冷靜回道:“就算要更換金烏女使,那也該出現在占卜的卦象上。我絕不接受你們兩人的胡說八道。”
金魚族女族長忽然問她:“你有多久開不了卦象了?”
“我……”星辰塔主語塞。
“你全心全力‘輔佐’太史老兒,可那老頭隻會叫你反複占卜同一個問題——他的家人會不會死,什麼時候會死,會死在誰的手裡。我隻問你,身為金烏女使,開卦占卜的第一條禁令是什麼?”
玄宸喃喃,不戰而敗:“不可反複占卜同一問題。”
“身為風臨城主,向金烏女使問卦占卜,應該遵守的第一條原則是什麼?”
“開卦即為風臨全城。”玄宸的聲音更小。
“雖然你能對答如流,可你做到了嗎?你何時拒絕過太史老兒無理要求?他叫你占卜,問的不是風臨城,是他的家人,而且同一問題反複再問。你還看不出來他的心虛成了什麼樣?你屢次犯規,金烏神早已不再授予你任何指令了,不是嗎?這就是你的法力日漸式微的原因吧。”
伊妙跟著笑道:“小姨,玄宸偏離金烏女使太多。瞧瞧剛才,搖鈴隻可用第六根魔指,她竟然都忘記了,反複試了好幾遍才想起來。”說著,還得意地伸出自己的手給玄宸看。既然伊妙借用了崔小姐的身體,伸出來的手自然也是崔小姐的,崔凝隻是個普通人,手掌隻長了五根手指,可就在玄宸眼前,在崔小姐手掌小指的根部,橫生出來了第六根魔指——金烏女使的象征。
“我不會聽信你們兩人,”玄宸緊緊握住自己的魔指,身體冷掉大半的同時,就連手指頭都僵硬了,“一個久居亂石山,虎視眈眈要進城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一個借助天璿閣變引入百虺,企圖為了奪走金烏女使之位。你們兩人可曾為風臨城想過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