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說話,但金烏神的眼神,明顯在告訴他:“對於背叛我的太史來說,這就是個好的結局。”
“好、好、好,好你個鬼!”祁北的拳頭,咯吱咯吱響。
“來吧,”她伸手點了祁北的腦袋,十分得意地命令他,“保護我去君安城。”
祁北十分不情願,可毫無辦法控製四肢,他在她的麵前跪下,兩手撐地,化作了四腿雲駒的形態。
“可我要先去海娘娘島!”他極力爭取著,“有人在那裡等我。”
金烏神戲謔笑著,話中暗藏深意:“等你呀~是百靈夫人麼?”
雲駒一聽,嚇得渾身發抖。
“喂喂,你彆躲,也彆抖,不然我坐不穩。”金烏神穩住不安的雲駒,一邊抱怨著。
“你……”雲駒憋了一口怒氣,實在是雙方實力相差太過懸殊,不敢直接跟金烏神叫板,“不準傷害她!我警告你,你要是敢——”
“好好。”金烏神敷衍道,“我對她唯一的興趣,就是她是君安城葉時禹的妻子。好了,我答應你不傷害她,該啟程了吧。”
雲駒立刻聽出話中有話:“等等,什麼意思?百靈已經跟葉時禹分開了!他倆是名義上的夫妻,現在她決定跟我——”
“知道啦知道啦。”等了許久還不見雲駒蹬蹄躍入雲間,金烏神挺不耐煩的,眼神飄遠,“我對你們兩之間的事情,沒啥興趣。”
夜深人靜,海娘娘島上仍亮著一盞燈籠。自打受到了天上雙財星的影響,百靈夫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入睡,心裡總在惴惴不安,索性也不跟睡眠較勁了,翻身起來,去海娘娘廟裡去了一支蠟燭,用香火點燃,獨自在海邊踽踽而行。
思緒宛如潮水推動走馬燈旋轉,她從能記事的小時候開始,一頁一頁地翻動著回憶。阿嶺的童年是她這輩子都難忘的溫暖,與爹娘在一起的日子快樂又短暫,現在想想,好像發生在幾輩子之前一樣。
阿嶺落雪,小馬駒馱著她和摯兒飛奔出了嘉揚的追殺,直到今日,她似乎還能夠伸手觸及冰冷的雪和馬兒滾燙的血。
哦,對了,還有嘉揚。
總以為自己對嘉揚懷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這些年來在心底最深的地方若有若無給他留了個位置,似乎並不能忘了他的存在。百靈也因此總錯以為,對他似乎還有些意。可現她明白,已經很久沒有記起過“嘉揚”這個名字了。原來那情愫並不是對他的愛意,隻是內心的不甘,或者說,不願意相信爹爹曾經那麼相信的人——自己曾經那麼相信的人——會做出任何背叛的舉動。
她張開雙臂伸展有些酸痛的後背。
在幻境中,她明確地確定了嘉揚就是君安城派來的探子和殺手,對他的憎恨終於破殼而出,大白於天下。拋開了一切不願意看清事實的偽裝,真相清晰無比地站在眼前,想回避都回避不了。
那就不回避了。
她想。
嘉揚,你就是我的滅族仇人。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從前我不敢也不願承認,可我的確恨著你、恨你、恨你。而現在,我恨你的方式,就是再也不去想你分毫,因為與我而言,你什麼都不是。
她頓覺四肢舒展無比。
緊接著,君安城那個避難所裡發生的點點滴滴浮現。
哎,時禹。
百靈夫人被自己給氣得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