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你就拿命來!
祁北醍醐灌頂一般地,忽然聯想到,難道指的就是這個意思?他可真是無比後悔啊。風臨城真是個鬼地方,根本與自己八字不合!怎麼就忽視了師父的千叮嚀萬囑咐,癲癲跑來東南了呢?
相互獨立的珠子被一條看不見的線串成一串兒,祁北在潛意識中其實已經明白,這根吱吱哇哇煩死個人下手還無比重的雞毛撣子說的好像並非假話,他更加慌張了,拚命搖著腦袋連連否認,可惜軟弱無力的聲音讓他更露怯“不是不是,你們找錯人了。”
白拂塵冷笑一聲“主人吩咐我把你擒來這裡,如果你不是雲駒,你的魂兒怎麼跟過來了?”
大個兒男子漢對著一根細小的拂塵,理直氣壯地反駁“還不是你抓我來的?我又打不過你。”
“你以為隨便抓個人都能來這兒啊?世界之神的居所哦,他們也說了,隻有亡王者才能來。你算是什麼呀來到了這裡?”
祁北硬著頭皮胡扯“或許我是流落在外的王子……”
“流落你個頭啦還好意思說王子呢!”白拂塵猛敲擊祁北的腦袋,“你是雲駒,馱著東海金烏神降世的雲駒!”
公子陽驚道“金烏神降世!”
祁北依舊處於蒙圈狀態“什麼東西?雲駒是什麼?”
“你自己從來沒照過鏡子嗎?”白拂塵鄙夷得要命,“你就從來沒懷疑過自己長得像什麼?”
祁北一張嘴,悲哀道“秦摯說我長了一張很醜的馬臉。難道……難道是因為……”
白拂塵憤憤道“現在知道啦?秦摯?哼,哪個不想活得居然敢說你長得醜?在主人飼養的十萬匹天馬中,你是最帥氣的!”一番誇讚下來,自覺與祁北親密不少,還不忘蹭上去補充,其實是自誇,“我是你尾巴上剪下來做拂塵的毛,當然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拂塵。”
“……”
難道因為自己本就是一匹馬,人形狀態時長的一張馬臉,就變成朵花了?白拂塵的讚美並沒能安慰祁北多少,反而叫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長得再帥氣,也是一匹好看的馬吧。”
“喂,我警告你啊,不準看低自己。你知道從十萬匹天馬裡麵生出一匹雲駒有多不容易麼?你知道六十一甲子,金烏現世一次,你能成為金烏神的坐騎,有多光榮嗎?你自慚形穢,也拉低了我的檔次。”
祁北真心不想當任何神的坐騎,也丁點兒覺不出拂塵與拂塵之間有什麼檔次之分,撣撣泥土之後不都一樣的灰不溜秋的?
公子陽聽聞祁北的身世,連忙把他敬為貴賓,以禮相待“原來是金烏神的坐騎雲駒大人。東海金烏神接連兩個甲子輪回未能降至,父親日夜祈求上天,依舊不見蹤跡。陽奉命出海尋找,依舊不能得見。今日居然能夠見到雲駒大人,實乃陽之三生有幸!”
祁北得下巴快要掉了“你剛才,喊我什麼?”
白拂塵瞧不起他呆滯的模樣“雲駒啦,人家已經說了。趕緊承認吧你。”
“不不,雲駒後麵兩個字,你喊我什麼?”
小童跟著嗤笑一聲。
公子陽連忙道“金烏神乃我風臨城之庇護神靈,威力無窮之宏大,光澤萬丈之雄厚,您是金烏神唯一的坐騎,十萬天馬中獨一無二的雲駒,陽自然要敬稱您一聲‘大人’。”
白拂塵“‘大人’這個詞兒是這麼用的麼,你喊他‘雲駒’就足夠了,不就一匹馬麼。”
祁北咬了咬牙,被人如此恭敬對待,且還是九鼎國之一城主的長子,可算得上活這麼大歲數以來,第一次叫人高看眼了。戴上“大人”的尊貴稱號,他不自覺地,胸脯更加挺了起來,後背也更直了,都能抬起頭來看人了。
——雖說如此啦,其實他心裡還有疙瘩,因為實在不想當什麼“雲駒”,明明是個大活人,為什麼非要說是一匹馬?一匹天馬、金烏神的坐騎,說到底還是個畜生,這是絕對不可以的,公子陽的尊敬稱呼,或許拒絕了比較好。可以但拒絕了,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用“大人”稱呼自己。
他就在兩難選擇中無意義地煎熬著。
“您還是,”祁北咬了咬牙,做出決定,“叫我祁北吧。我終究是個人。你稱呼我‘大人’,我真的,唉!可我要是成了一匹馬,我還怎麼追她呢?”
“這?”公子陽很為難。
白拂塵敲祁北腦袋一下,跟公子陽道“彆理這個呆子。我算是看出來了,這胎記封印不僅壓製了靈力,還拉低了智商。啊——煩死個人了,這個礙眼的胎記封印明明破除掉,你卻偏要生情根,現在好啦,你還沒有記憶,怎麼不生個慧根呢?瞧你,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我是誰。”
祁北小聲叨叨“你就是個雞毛——”
公子陽好意及時提醒“拂塵。”
“你就是個拂塵。”祁北趕緊更正,“我不認得你,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反正你們肯定弄錯了。”
“跟傻子說話就是累。”白拂塵也不多爭辯,毛尖衝著祁北右眼的胎記一撓,“不信我說的?那你自己過去看,親自認認身份。”
被勾了癢癢的祁北,天旋地轉之間跌落九霄,原來身處世界之神居所裡,五感會消失近半,一旦離開,疼痛再一次襲來,右眼被狼少的刀刺中,分明是忍耐不得的痛苦啊,痛得他簡直想要趕緊死掉算了。
而這還不是終點。
白拂塵所言後腦勺的情根居然也被扯腦殼的疼痛給撕裂,那便是鑽心底的痛楚。情根一動,他眼前走馬燈一般全是百靈夫人的身影,從她窈窈窕窕出了城門,送給百戲團入城文書,到碰見同樣等待進城的沙漠狼,她看去狼頭領的眼神,兩人之前必定認得。
兩人果然認得,似乎還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不然的話,怎麼會幫陌生人進城呢?
祁北太過喜歡她,假裝看不到狼頭領嘉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