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有些發懵,但還是點了點頭,回答了一聲是的。
看著老人臉上那一副“造化弄人”的表情,楊世心裡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莫非他猜測的事情,是真的?
老人咽了口氣,對著楊世開口道“這病很熟悉了我也無能為力。”
楊世癡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中連老天爺都忘了罵,這已經不是造化弄人能形容的了的。
顧長生不是傻子,知道老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也知道顧家興是因為什麼病去世的,前前後後聯係起來,顧長生全都懂了。
顧長生腦海裡浮現著顧家興對他說的話“我爸,也就是你爺爺,大概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因病去世的”
是啊,爺爺是因病去世的,因為什麼病?那個年代估計也檢查不出來。顧家興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會患上心臟病?最後會因為過度勞累轉化為心衰。而自己為什麼會吐血?
明白了,顧長生全明白了。
“你這是心臟病,和你父親一樣經常熬夜對不對?,恐怕是”老人話還未完,顧長生直接打斷道“我知道,遺傳的對吧?心臟病引發的心衰對吧?”顧長生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但還是說出了口。
楊世不可置信的看著陶院長,心裡多麼希望他搖搖頭,可他還是給出了相反的答案。
顧長生心如死灰,眼下的他多麼想在陸璃和顧家興麵前大哭一場,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年紀輕起為什麼要承受這些,失去了父母後又要失去唐婉。
他好恨,為什麼自己用儘全力的去變好去奮鬥,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顧長生終究還是儘力了太多,知道眼下多餘的情緒是沒有用處的。
陶藥開口說道“你比你父親好上一些,如果入院接受治療可能會活的久一些。”
“多久?”顧長生問道。
“大概十多年。”
“那如果不入院,休息得當,我最多能活多久?”顧長生呆了良久,終於下定決心問出了這句話。
楊世站在他身後,突然想起了也是在這間辦公室,這張椅子上,那個男人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為什麼,楊世不明白,這個世界上好人真的沒有好報麼?在生死麵前人真的能表現的如此淡然麼?
“最多五年。”老人伸出手指比劃著說道。
顧長生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
“長生!”楊世有些著急,他話還未完,顧長生轉過頭來對著他帶著幾分無奈的微笑道“楊伯伯,我想她了。”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話,一父一子。想到這裡,楊世淚如雨下。
烈日的炙烤讓許多人都睜不開眼,一陣陣風吹過,海浪的氣味夾雜在空氣中,東臨市就是這麼一個沿海城市。
東臨大學坐落於海邊,作為全封明最頂尖的大學之一,東大享有者全國最好的教學環境與資源,光是宿舍這一點就甩了其他大學十幾條大街。
合租式的宿舍不僅將所有電器配備齊全,連房間都是一人一間,給足了學生私人空間。多少人是因為這一點報考東大,可都無功而返,畢竟錄取分數實在太高。
今天是大一新生入校的最後一天,校門口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因為太陽太大的緣故,許多人都撐起了遮陽傘,這樣能給人的視線就更加的少。
就是在這麼熾熱的太陽下卻站著一個女生,她穿著她最喜歡的那一身白色上衣和黑色短裙,站在校門口左顧右盼著。
唐婉臉上化著精致的淡妝,睜大著水靈靈的大眼,時不時踮起腳眺望遠方,又時不時轉著腦袋看著四周。
唐婉早在一個星期前,新生入校的第一天就來了,為的就是等待顧長生。自從一個月前自己收到了他發來的短信就再也沒了聯絡,明明高考已經結束了,為什麼還不聯係自己?這可不是顧先生的作風。
豆大的汗珠從唐婉光潔的額前滑落,她覺得腦袋有些暈暈的,眼前的空間甚至有幾分扭曲。
唐婉雙腿一軟,向後倒去,不小心撞到了彆人身上。正準備道歉,一把遮陽傘卻撐在了自己頭頂。
微風吹過,唐婉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種莫名讓她安心的味道。
唐婉呆呆地轉過頭去,還是那潔白的不起一絲皺褶的襯衫,銀邊眼鏡在陽光下閃爍著白光,一頭碎發,比起一年前瘦了些許,深邃的眼眸裡有著些血絲,麵頰有些蒼白,不知道最近經曆了什麼。
顧長生微笑著對著唐婉道“同學,請問男生宿舍哪裡走?”
時隔了一年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唐婉心中尚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想說許楊出國了,她想說張芸被開除了,她想說小白過得很好,但顧長生僅僅是給了她一個眼神,她就知道,顧長生已經回過清城市了,他都知道。
她將腦袋埋在顧長生的胸膛,輕輕的錘了錘他的胸口,眼角泛起淚花,嬌嗔道“你混蛋!”
顧長生咳了咳嗽,安慰唐婉道“對不起,來晚了。”
唐婉捧起顧長生的臉,滿眼儘是擔心,說道“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生病了?”
“唐婉,我”顧長生眼神複雜,不知從何說起,最終他還是微微一笑道“感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