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莫名其妙地被人強闖進家裡來,大肆搜查甚至破壞,還對自己刀兵相向,都不可能有好心情。
麵對這麼多軍兵,他還有怒發不得,否則這些人估計不會對他客氣。
心念電轉間,正在尋思著自己究竟哪裡攤上了事,周圍軍兵豁然分出一條道,一個頭戴銀盔、麵目冷硬陰鷙的將軍在一群身穿明光鎧,肩披玄色大氅的甲士簇擁下,大步走來。
這將軍兩眼深凹,哪怕麵無表情也顯得猶為陰鷙,陰冷的目光在花愷幾人身上掃過,高凸的眼眶上的眉毛微皺,頭向一個明光甲士微偏。
那甲士立即稟道“將軍,此人是剛到洛陽不久的商人,旬月之前開了家酒樓,喚作‘花樓’,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應該與駱逆無關。”
將軍冷哼一聲“哼,有關無關又豈是你說了算?全都拿下!押入大牢,嚴刑逼問!”
甲士連忙躬身應是,對著軍兵一揮手,立即一隊軍兵如虎狼一般直接將花愷等人扣住,更將刀槍架在脖子上,粗暴地用力一壓,想要將他們壓跪地上。
“慢著!”
雖然刀槍臨身,花愷依然下意識地抗拒,但這些軍兵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能抵抗得了的,心念急轉間,他隻知自己不能跪,更不能就這麼讓人押走,否則隻怕立時便生死不由己。
急切間隻能大聲喝道
“這位將軍,敢問在下所犯何罪?竟讓將軍不惜私闖民宅,更以刀兵相向,我大唐立法,素以禮為本,何時變得如此野蠻?況且聖人尚言‘不教而誅是為虐’,將軍哪怕是要殺人緘口,也得讓在下死個明白吧?”
這個時候的花愷除了動嘴,什麼也做不了。
彆說這些不知深淺的甲士和這個為首的將軍,這些軍兵就能讓他死得不能再死。
反抗是必死無疑,一個小商人的身份沒人會在意,或許裝得像個儒門士子、讀書人的身份可以讓人高看一眼,起碼有個開口的機會。
“大膽!”
一個甲士大喝,上前抬腳,朝著花愷就想踹下去。
“慢,”
將軍慢悠悠開口攔阻,陰鷙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外,又掃了他兩眼。不得不說,花愷急切間的應對也的確湊了些效果,加上他的外貌氣質不凡,讓將軍心中多了些猜疑。
本朝崇文也尚武,文武並重是不錯,但因種種原因,往往文人比武人稀罕,所以讀書人依然處處讓人高看一眼。
不過將軍依然沒將他放在心上,隻是花愷話中的刻意逼迫雖引起了他的注意,也一樣觸怒了他,陰冷的眼中,露出一種看到了玩味的眼神。
“你區區一介賤賈,也懂禮法?讀過書?”
此人外裡話外透著明顯的蔑視和羞辱,花愷心中恚怒,但人為刀殂,我為魚肉,隻能暗自咬牙。
氣雖忍了,口中卻道“大唐盛世,威服四海,天下百姓皆為上國子民,販夫走卒屠狗輩也知仁義禮法,通曉詩書道理,在下雖行商賈之事,卻讀過詩書,也是聖人門徒。更何況,禮為匡人,法為治國,禮儀教化、宣講律法本就是你等為官之責,若是有人不知禮法,那便是朝庭教化無功,官員屍位素餐,難道將軍真是如此想法?”
以這陰鷙將軍的性子,若是苦苦哀求,他必定是毫不理會,可花愷偏偏沒有,反而處處透露著挖苦譏諷。
以陰鷙將軍的閱曆,自然聽得出他的激將之意。
但花愷還入不了他眼,哪怕說得天花亂墜,也是反掌可滅。
雙目陰冷地一掃,冷笑道“哼,好一個牙尖嘴利。好!你既口口聲聲仁義禮法,那本將給你一個機會,若是能找出一條本將有違禮法之處,本將雖不能立即將你放了,卻能給你一個體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