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不容易!
夜裡花費了接近兩個時辰,將大管家送來的賻冊清算統計完畢。
偌大個府邸,每日花銷不少。府中養了那麼多的人,雖說未必用得著那麼多下人,但是作為將軍府,應該有的一樣都不能缺少,這即是臉麵。
就如城郊莊園裡養著的那大宗馬,其實根本毫無用處,唯一的用處就是顯擺了。
盛都之中,權貴名門,迎合興起之風,俗稱趕時髦。不過這趕時髦很費錢,大宗馬長得特彆好看,純種的皆是杏色的毛發,鬃毛打蠟再好好打理,比人的發型都酷。
因為時髦,所以很多府邸都買進,養在莊園裡顯擺。
將軍府也買了三匹,無非就是臉麵問題,因為老夫人很在意這個。
幾乎所有王公貴族,或是高官權貴都在城郊有莊園,製式明確,不準比主家的府邸麵積大。
在莊園裡養一些主人家喜歡的寵物,宴客之時拿得出手,甚至許多還會互相攀比。
將軍府的莊園實用性還是極好的,在裡麵養了許多供食用的動物,黃羊,鹿,還有一些家禽。
那裡頭最值錢的,就是那三匹大宗馬。
將軍府的收入,就是俸祿了,已逝的老將軍老夫人,還有那遠在東疆邊關的鄴無淵。俸祿是相當多的,武將的俸祿等同於是用生命換來的,不是文官可比。
朝廷官員不得經商,將軍府中倒是也有,隻不過,那個經商的人是呂長山。
他在將軍府生活的時間要更長一些,大概幾歲的時候吧。在這府中學習,老夫人還特意給他請了教書先生來。三年前,他成年了,便搬出了將軍府,之後就經商了。
感恩於將軍府的栽培,這幾年來,他可是沒少給將軍府送錢回來。
精巧的小算盤在她的手指下劈裡啪啦作響,待得將全部的賻冊清算統計完畢,已經過了半夜了。
回到床上睡下,秋天的盛都夜裡清涼,這正是她喜歡的溫度,她畏熱。
開著窗子,夜風不斷的吹進來,阮泱泱很快便睡著了。
翌日,微雨,在老夫人去世十七日之內,她須得每日都前往崇國寺誦經祈福超度。盛都的大戶人家,皆是如此,並且都是由至親兒女來完成。有時也不隻是為了規矩,也是為了爭一個孝順的名聲。
鄴無淵不在,這一切全部由阮泱泱來執行,這整個將軍府沒有一人敢說由她來做不合適。因為老夫人在世時,真的很喜歡她。
即便她喚老夫人嫂子,可是根據老夫人那疼愛她的程度來看,已是與對待女兒無異。
起床,洗漱,換上素衣,長發半挽,飾以素釵。不點任何胭脂水粉,但亦是也掩不住她星眸皓齒顧盼生輝。
簡單的用了些早膳,小棠也將昨晚的賻冊送回了大管家那裡,隨後便出發了。
微雨,如同牛毛一樣從天上簌簌而落,小梨為阮泱泱撐著鵝黃色的傘,主仆三人很快的上了馬車。如同前些日子一樣,照常的前往崇國寺。
毛毛細雨,打濕了地麵,還有路邊的花樹。
在馬車裡閉目養神,因為下雨,小梨和小棠都坐進了馬車裡。有她們兩個在,阮泱泱也始終保持著端正的坐姿。
終於,抵達崇國寺的台階下,一直跟來的小廝放好馬凳,馬車裡的人這才下去。
小梨先下去撐開傘,小棠走出去,之後扶著阮泱泱出來。
麻煩是麻煩,不過,一切都得按規矩來,尤其是在外麵。
細雨打在油紙傘上發出讓人癢癢的聲音,那直通崇國寺山門的台階也被雨水給打濕了,看起來就好像剛剛經過灑掃一樣。
四個小廝前後開路,中間主仆三人慢行,一步步的踩著台階往上走。
驀地,小梨瞧見了前方大約與他們相距十幾階台階的地方,也有一行和他們差不多人在往山上走,有小廝有丫鬟,護著中央的一個裙帶飄飄的女子。
“小姐你快看,前麵那行人好像就是徐詹士府上的,奴婢以前見過他們家小廝,穿的就是那樣的衣服。”小梨小聲道,邊說邊伸手指給阮泱泱看。
順著小梨的手看過去,阮泱泱的視線最後固定在了那被護在中央的女子身上,看發式一瞧就是個未婚的姑娘家。
“不知是不是徐詹士的長女。”阮泱泱看著,一邊說道。
“奴婢去問問就知道了。”小棠膽子大,想知道是誰,一問便知。再說,她們也不是什麼圖謀不軌之人,將軍府的人,在外還是很有麵子的。
阮泱泱彎起紅唇,之後輕輕頜首,準了她這個想法。
隨著說話,那一行人已經進了山門。這邊小棠快步的追上去,隻是眨眼間也進了山門。
仍舊在台階上慢行,阮泱泱環顧了一下四周,即便今日有雨,不過這來敬香的善信依舊不少。
扭頭看向了山下,卻忽然發現山下又停下了一行隊伍,不同的是,這一行隊伍都是僧人。大約七八個,都穿著同樣的青色的僧衣,製式與崇國寺的完全不同,這不是崇國寺的僧人。
除此之外,還有一輛馬車,馬車門窗未開,也看不到裡麵是什麼人。
已經邁過了最後一個台階,阮泱泱也收回了視線,正好小棠跑了回來,眉眼上都沾了細細的雨水。
“小姐,奴婢問到了,那就是徐詹士家的大小姐,就是那時老夫人相中的那位。”小棠邊說邊從小廝手裡拿回雨傘。
“還真是?不過剛剛我瞧著,腿也不短呀!”阮泱泱微微蹙眉,儘管穿著裙子,但是邁台階時一步一步的,看的最為清楚。
“奴婢瞧著也不短。”小棠微微點頭,走進山門,一邊小聲附和。
“如果這種程度都算腿短的話,那不知什麼樣的叫做腿長?莫不是,得從肚臍眼兒那裡就分叉?”她陷入迷惑,對鄴無淵的要求有些無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