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想到,這次有人看不過去了,第一時間就給予了反擊,並且效果十分好。
她做了啥,鄴無淵都知道,如此維護,單單想想,他就……
是真的沒想到,十分意外,但,真的很高興。
微微俯身,他湊近了看她一會兒。果然是睡得沉,熱熱的呼吸,她畏熱,眼下這門窗都關著,房間裡也悶熱,她還能睡得如此熟,也實屬不易了。
一手順著她後頸穿過去,另一手托住她腿彎,小心的將她抱起來。
她是真的柔軟,如同一灘水,任由他如何擺弄。
把她放回了床上,許是真的因為忽然之間舒坦了,她就那麼一翻滾,趴伏在那兒了。
發絲也鋪到了她的臉上,隨著呼吸,發絲也在顫動。
單手撐在床上,鄴無淵就那麼俯身看著她,緩緩的抬起另一隻手,將鋪到了她臉上的發絲挑開,撩到一旁。
露出臉來,趴在那兒的人又動了動,也不知怎的,似乎是睡夢,又似乎是醒了。迷迷瞪瞪,眼睛掀開了些,也不知看沒看到懸在近處的人,她就笑了笑,眼睛又閉上了。
這小臉兒,笑的嬌憨嬌憨的,誰知道有沒有看到他。可鄴無淵就覺得她是看見自己了,正是因為看見自己了,才會這樣憨憨的笑著又閉上了眼睛。
安心唄,因為看到了他,安心,潛意識裡就放鬆下去,這會兒睡得更香了。
一手落在她的臉上,以食指的指背輕輕地沿著她的臉頰滑下來,細膩而溫熱,再伴上熱乎乎的呼吸,他的眼睛都不知何時跟著柔和成了一灘水。
外麵的大雨似乎小了些,雷聲也不再那麼嚇人。鄴無淵俯身在床邊,就那麼細細的看了她一會兒,這才直起身體。
沒有立即出去,反而是走到了窗邊,打開了一扇窗子。
因為下雨,還有風,吹進來的空氣比往時真是涼爽許多。隻打開這麼一扇,又不會正吹著床,又的確能讓睡在床上的人舒坦些。
站在原處還稍稍觀察了下,鄴無淵這才又靜靜地走出房間。似乎,他好像一直都沒注意到趴在桌子上的小棠和小梨,就像她們倆一時間隱形了一樣。
更彆說,注意到那打開的窗子吹進來的風會正好吹到她們倆。
其實細想一番,與其說阮泱泱心枯,枯到嚇人,但此時此刻,他是不是也是另外一種心枯?
大概真是因為下雨降溫,阮泱泱這一晚睡得真是很不錯。趴伏在床上,這一晚她也沒再動彈。
直至醒來時,天都亮了,她也趴伏的時間太久,半邊身子都僵了。
翻過身來,繼續躺在那兒,頭卻歪著,小棠和小梨已經醒了,隻不過瞧這兩個丫頭好像不太舒坦,很疲累的樣子。
“小姐,你醒了?將軍回來了。”看到阮泱泱醒了,兩個小丫頭也過來了,一人扶她起床,另一人取衣服。
坐起來,她微微的晃了晃腦袋,活動一下脖頸,“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知道,反正天還沒亮,我們倆被雨聲吵得醒了,走出去就發現將軍回來了。”小棠搖頭,具體時間她們哪裡知道。
不過,她們倆醒來時發現這屋子窗子是打開的,明明昨晚因為下雨她們把門窗都關上了,八成是將軍回來打開的。
長舒口氣,下床,更衣,洗漱,不緊不慢的做著這一切。
這外麵的雨已經停了,不過太陽仍舊沒有出來,透過打開的窗子能聞得到外麵帶著雨水味道的空氣,還挺好聞的。
昨兒的雨這麼大,阮泱泱倒是好奇起一件事情來,魏小墨那屎尿衝天炮添加了東西進去,粘性更強。不知雨下的這麼大,又下了這麼久,那些屎尿被衝刷的如何了。
一大早的腦子裡就開始研究屎尿,以至於在走出內室一眼看到擺在桌子上的早膳時,她都沒了興趣。
眸子一轉,就對上了坐在軟榻上鄴無淵的臉,那麼稍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他。嗯,看起來挺不錯的,應當沒受傷或是吃虧。
朝著他走過去,他的視線也一直追著她。
“我的花為什麼吊在那兒?”視線越過他,就瞧見了她昨天做的那花束吊在窗欞上,就吊在中間,好像在極力的展示它有多美似得。
聞言,鄴無淵回頭看了一眼,“我想,應當要它站著。隻是,放置花瓶之中,又實在破壞了你的一番包紮。所以,掛在那兒最為合適。”
這種回答,想想也的確是除了他,再沒彆人了。
“你開心就好。”阮泱泱點了點頭,就是可憐了她的花。本來離了水也新鮮不了多久,這會兒吊在窗欞上,可能熬不過兩個時辰了。
“馬長岐一早回來了,將見了他長姐說的每一句話都重複了一遍,並且要完完整整的通傳給你,要聽麼?”看著她在自己旁邊坐下,鄴無淵問道。
想了想,阮泱泱搖頭,“撿重要的說吧。”隱隱的有那麼點兒不耐煩樣兒。其實她是心裡頭清楚,肯定沒什麼有意思的,再說也猜得到他們姐弟都說啥。
鄴無淵輕輕點了點頭,還真給她傳上話了,“和郡王妃暫時將馬夫人接到了郡王府,決定待擒住了馬長印之後,再讓他自己做決定。”
“你們沒抓著馬長印?”扭頭去看他,還以為折騰了好幾天不見人影,找著他了呢。
微微搖頭,表示沒有。
阮泱泱不免幾分失望,但轉念一想,她心底裡的某些疑惑,實際上還沒有徹底解開。
由此,再看鄴無淵,她就覺著這壞犢子沒準兒還憋著什麼招兒呢。
“馬長印出了這種事,和郡王府那邊怎麼樣了?”那可都是馬長印的親戚啊。
“和郡王自是清楚該怎麼做,無需我教他。”或許和郡王看起來是有點兒膽小,作為皇親國戚來說,好像還有點兒窩囊。但實則,他卻很聰明,儘管他沒見過皇上多少次,可卻是深知帝王心。
就如最初他的家衛跑到了邊關去,被他逮著了,派人給送回來,就把他嚇得夠嗆,一定要親自賠罪。
當然了,和郡王如此懼怕,正是因為知道皇上對他鄴無淵的信任。同時,又抱著一種很多人都會產生的心思,與他拉近了關係,就是與皇上拉近了關係。
輕輕點頭,這和郡王一家沒鬨騰,有些出乎所料,畢竟這裡算是他們的地盤了。
但想一想,他們想鬨騰,也得鬨騰的起來才行啊。就算是皇親國戚,還掛著國姓呢,可鄴無淵是誰呀,兵權大軍在手,敢惹他那是不要命了。
“你回來了,這‘禁足令’是不是就解除了?”微微歪頭,這幾天都沒出去,昨晚又下了一場雨,感覺溫度都降下來了些。
“想出去了?”她其實也是能悶得住,具體來說,是能鬨騰,又能清閒。
“那束花你也看到了,昨天親衛回來說,這城裡侍弄花草的人很有一手。他們看到了運貨的車,上麵都是花,可好看了。”她笑著說,眼睛也跟著彎了起來。
看著她笑憨憨,鄴無淵也隨著微微彎起了薄唇,“那麼,你是想養花,還是想賣花?”
“賣花?挺有意思,試試唄。”說起賣花,她還真來了興致。
鄴無淵沒拒絕,看得出,她是在這兒待得煩了。
說做就做,當天下午,便全部撤離了三生館,直接在城中的育香堂‘落戶’。
這育香堂就是親衛買石竹花的那家園子在城中的鋪子,這鋪子裡都是侍弄的極好的花草,通長的店鋪,兩側都是花架,靠著牆一直到高處,每一格都不一樣。
可,正是因為這不同品種,卻又生機勃勃,鮮豔四射,空氣中泛著一股花草獨有的氣味兒,和三生館那紙醉金迷形成了天和地的差距。
到了這裡,小梨和小棠兩個小丫頭就撒歡兒了,在店裡撲騰,來來回回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店裡留下來的兩個小夥計跟著她們倆,一個勁兒的給介紹,熱情不已。
店鋪後麵就是一個偌大的後院,房間各個不同,院中還有一個水井,更有一個可移動的密封架子,裡頭裝著的可都是各種花肥藥料。水井旁擺放著各種澆水工具,大的小的,各不相同。本來院子很大,可就是堆積這些東西,愣是營造出了很擁擠的局麵來。
如今後院的各個房間都被清理了,變成了可供人休息的地方。
並不知鄴無淵是如何‘征用’這裡的,反正這裡的東家挺高興的,將不少難伺候的花草給拉走了,臨走時還表示如若他們喜歡,把這些花草留下來也可以。
阮泱泱坐在水井旁研究那些澆水用的水壺,不接觸這一行自然是不會了解,如今卻才知道,養個花可比之前預想的難多了。
每一種花的性情都不一樣,不說其他,單說澆水。有的就得細水長流的澆,若是真豪邁的噴下去,它們就死定了。
有的則是每日定量,超過一絲絲,花根就會腐爛,多嬌氣。
一個一個的拿起來看,阮泱泱仔細的不得了。她不遠處,有個人蹲在那兒,滿身的怨氣兒沒處發。不是彆人,是馬長岐。
馬長岐是服了這女人,這就是佛經中那役使惡鬼,諂誘他人,驅役己用。尤其貌若天仙,嬌軟無害,卻是真真的口蜜腹劍,心都是黑的。
他就不知道自己為啥被她盯上了,他長得很像個奴仆嗎?
好不容易鄴無淵回來了,雨停了他趕緊離開郡王府回了三生館,正好她還沒起身呢。
他將在郡王府所發生的一切向鄴無淵稟報,並且真的是極為‘真誠’的懇求,懇求鄴無淵管管自己那姑姑。他這般配合,這般無辜,把他當成囚犯一直押著,細想想多沒天理啊。他都大義滅親了,一心忠誠,以國家為重,豈能如此淪落?
當時鄴無淵也準許他回家了,他也終於是逃離‘魔爪’了。誰想到回自己家還沒待到傍晚呢,這命令就來了,然後他就被帶到這裡來了。
為啥?因為這位姑奶奶說,他養園子養的那樣好,侍弄花草肯定也很有一套。
好嘛,他如今又要在這裡做夥計了。
不理會馬長岐那怨氣衝天,阮泱泱倒是興致不錯,拿著一個壺嘴特彆細的水壺,拎起來左看右看,然後就朝著他揚了揚下頜,“馬公子,你看這水壺,居然是銀鑄的。如今被當成一個給花澆水的器物,和這些木頭鐵器都扔在一起,可見再珍貴,在這裡就是個澆花兒的。”
你說她是不是個惡鬼?專挑那紮他心的話說。他在湘南好歹是個傳說,神童,才子,到了這兒,就成了給她澆花兒的了。
“小姑姑,您放心。這些個水壺,在下保證用最快的時間打聽清楚,都是澆哪幾種花的,絕不會弄錯。”有怨氣兒,但態度還不錯,免得這姑奶奶再給自己出難題。
看他那認命的樣子,阮泱泱就笑起來了,“馬公子,你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嗎,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
馬長岐真是無語至極,一口氣哽在喉頭,不上不下,“小姑姑哪是惡人,在您這兒,我們就是小鬼兒。”
知道他有多不樂意,但沒辦法呀,誰讓他是馬長印的弟弟呢。他長姐又是和郡王妃,多值錢的一張牌,她可得留在身邊。
誰又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她覺得,就得撈一張‘人票兒’在手裡頭,這樣她才放心。
這也就是看中他手無縛雞之力了,若是項合南是個柔弱的小姑娘,阮泱泱肯定會向她下手的。誰讓人家有功夫,她這也算‘欺軟怕硬’了吧。
可她不在乎,說她欺軟怕硬又如何,本來她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馬長岐是認命的給她乾活,阮泱泱就在水井邊兒坐著,其他人也都各忙各的。
她倒是膽子大,坐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是真不怕馬長岐一時氣堵心頭,把她推到井裡去。
“天色暗下來了,你也彆在這兒坐著了,回房間吧。”鄴無淵出現,在她身旁停下,一邊垂眸看著她。
仰頭去看他,阮泱泱搖頭,“這裡涼爽些,大概是因為這個水井吧。”
鄴無淵也看了一眼,水井幽深,驀一個角度,能夠看得到井裡的水反射著院子裡亮起的燈火。
“若是事情順利,新年之前我們就能回香城去。”他俯下身來,直接坐在了井邊。
阮泱泱是坐在小馬紮上,他即便坐下來也比她高出一些。她扭頭看他,“不回盛都麼?”
“你想回去了?”他問。
“離開這麼久,府裡也不知什麼情況了。再說,估計這些時日,請伐柯人上門的不會少。你彆瞪眼,我沒說你,說的是二房的。二房的年紀也到了,當時老夫人去世,說一切都讓我做主,說明她老人家信得過我。這如今,二房那兒尋良婿也不是太容易,畢竟不能太過簡單了,我還是想得找個匹配的上我們家門的,不能叫二房委屈了。所以,我得回去斟酌挑選,忙著呢。”說著,她又開始無意識的噘嘴,是不滿意眼前這個,麻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