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不容易!
天晴了,不下雨了,內丞府的獻祠也搭建完畢,祭奠開始了。
內丞府擇了吉時,就在巳時三刻,這時開始,在午時即能結束。
阮泱泱和諸葛閒兩個人,扮成了最最普通的樣子,就溜達著,朝著內丞府而去。
今兒這街上,人倒是不少。大概城裡的百姓都知道內丞府那兒有祭奠吧,算得上十分隆重的活動了。
而且,愈發的走近,就發現今兒來的不隻是百姓,還有這都城裡的各方勢力。
這祭奠,針對的是前些年戰亂時為國死去的戰士,真有人不來,怕是真會被譴責。
那獻祠就建在內丞府右街的十字路口,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建造出來的,這就是一座純木的三層樓閣,飛簷走脊,那翹起來的邊角掛著鈴鐺,隨著風吹過,鈴鐺也在響。
此時,尋常百姓已經被擋在了外圍,那裡麵是裡三層外三層的,身份各不相同的人,按照等級,前後有序。
今日的祭奠,那是安排的十分緊密。
此時便有奏樂,聽起來真是極其渾厚又透著些哀傷。
當時阮泱泱和諸葛閒聽到的內丞府的閹人出的像是用屁股想出來的主意還真被采納了,一些用紙紮的大衛兵士,呈反綁跪地的姿態。紙紮的活靈活現,若不是塗抹的顏料太刺眼,還真跟大活人似得。
阮泱泱和諸葛閒也沒往人群裡擠,兩個人朝著十字路口的西邊走,那兒街巷縱橫,不算是平民區,宅子大都挺不錯的。
那兒也有不少的百姓在圍觀,他們倆就順著後麵擠過去,之後在一個邊角停下。
從牆邊摳出兩塊破舊的青石磚來,阮泱泱踩在上頭,拔高了些,穿過那些人頭,倒是依稀看到了裡層的情況。
不過,裡頭的人也很多呀,穿著各種衣服,每一種不一樣的衣服,所代表的就是不同的陣營。
那跟吹哀樂似得,一直也不停,中央更像是有人在跳大神兒,轉悠著,手裡頭也不知擒著什麼五彩斑斕的東西,一下揚起又落下的。
這種場麵,在大衛是看不見的,皇家祭祀,那也必然是去崇國寺,朝廷很少會帶頭弄這些東西。
或許在哪個村鎮,沒準兒能瞧見吧,可排場肯定沒有這大。
內丞府的閹人,穿著是不一樣的,他們戴著帽子,算得上是一身奇特。
在人群中,很快找到了他們,但又無法窺見齊全。
阮泱泱想尋一尋她那親侄兒阮小羽的影子,不過,人太多了,她根本就找不著。
諸葛閒就站在她身邊,背著那藥箱,或許真是這一身太像書生了,他擠在這裡真像個受氣包似得。
好似旁邊的大媽隻要再用些力氣,就能將他給如何了。
終於,那跳大神兒一樣的活動終於結束了。
一直冠蓋在頭頂的樂聲停下,敲鼓聲卻是接連而起。
應當是那種極大的鼓,一聲響起,當真是震耳欲聾。
有一種欲穿透天空的架勢,聽到阮泱泱都不由眯起了眼睛。這鼓聲,聽著太怪了。
“響亮的聲音,在最原始的時代,被人類認為是天與地,或是神與人之間在傳遞某種神秘的信息。你說,這鼓聲像不像在傳遞什麼。”阮泱泱身體向後,壓低了聲音,說道。
諸葛閒看了她一眼,之後輕輕頜首“不說這裡,即便是在咱們老家,坐在最高位的那一家,也掌握著許多不為大眾所知道的秘密。雖聽起來玄之又玄,更像是癡人說夢。可,也未必就是夢,隻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想象不到,以為那是夢罷了。”高高在上的天家,還有曆史悠久的權貴世家,與平民百姓,的確是天地之距。
“說的是,凡人做的夢,僅限於自己所見。沒見過的,也就不會信,甚至於無法想象。有個農夫一輩子沒吃過幾回純麥粉的餅。在他的認知裡,他覺得皇上肯定頓頓吃軟和又充滿了麥香味兒的純麥粉大餅,此即為認知局限。”阮泱泱雙臂環胸,邊小聲說,邊彎起眉眼。
諸葛閒也不由的笑,這故事聽起來是好笑,可仔細一想,又真是叫人後脊一涼。
就如阮泱泱所說,這持續的鼓聲,真是祭奠?不是在傳遞什麼嗎?
隨著鼓聲,那獻祠下方還有人在仰天長歎著什麼,調子基本上是跟著鼓聲在走。其他人則也隨之拱手,俯身,直起;再拱手,俯身,直起。
那獻祠上掛著的鈴鐺好像在隨著鼓聲也在震顫,發出那種叫人心慌的聲響,鬼屋裡鬨鬼也就是如此了吧。
這場麵真的有些詭異,最起碼一個正常有理智的人,是不會覺得這種場麵神聖又莊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