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圍在不遠處的人群頓時四散而逃。林中剛剛躍躍欲出的人也再一次隱沒了下來。
皎潔的月光下,自遠處奔來兩道人影。至寧恍惚中看到,那兩道人影正是紅豆和沈十一。
她背轉身子看了看地上散落一地的竹子,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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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
一襲黑影快速穿梭在夜間的建築中,待又穿過幾棟古色古香的屋子,方才看到一堵似木似石的圍牆,黑影走到圍牆上尋了片刻手掌在一塊磚上噠噠噠輕輕扣了三下,吱呀一聲響起,木門應聲而開。
待入到門內,隻見院中景色與外麵渾然不同,小橋流水,花草成蔭,有數條鵝卵石鋪就而成的小路,順著小路大約每隔一丈便有一座木製燈台,仿若引路標識,庭院中央處有一株一人高的翠綠小樹點綴其間,雖看不出是什麼樹木但靠近細看時卻能發現,幾乎每一片樹葉都是經過悉心修剪過的。屋子落座在在院子正中,建築風格卻與大明官邸民宅均不相同,大明房屋建築正堂多為兩扇中寬大門,或東方位或南方位開兩窗,取坐北朝南旭日東升,紫氣東來之意境。但黑影麵前這屋卻沒有大門,全是連排的直落在地麵的大窗戶,大窗下台階僅有一階高於地麵的木製回廊。
在黑影走到階前的一瞬間,屋中似已知道有人過來,唰的一聲大窗拉開。又與院內精致點綴不同的是,木質地板的屋內隻一盞忽明忽暗的青燈擺在矮幾上,室內光線微弱,四周黑暗中絲毫看不清其他。被喚作少殿主的嵐邑跪坐在矮幾後的軟墊上,目光炯炯的看向黑影。微弱的燈光映照在牆上,他的身後是個一人半高,用黑色顏料書寫著的巨大“忍”字。
剛剛進來的黑影看見嵐邑,雙手一躬以示敬意,待見到嵐邑點頭,黑影便在木廊外除下鞋子。自然地從木廊上進入到屋內。黑影走了幾步也跟著跪坐在桌前,借著微弱燈光看去,那人卻是至寧數日前剛見過不久的木靈。
木靈端起桌上的茶小酌一口,跟著向嵐邑看看,又向黑暗中撇了眼。沉默了良久,他自顧自的將剛剛在林中所見之事講述開來。
木靈講述的很細,速度亦很慢,但屋中並未有任何聲音將他打斷。直至他講完。屋中仍是靜默了許久,
待到木靈開始喝到第三碗茶時,黑暗中終於傳來一聲說話聲“如你所言,那日那個愣頭少年所用招式和今晚沈三三所用招式的相同?”
“是,雖慌亂中使出,招數稍有變化,但路子卻是一路。依我看來殿主您所疑確有根據,隻是屬下直至現在仍有一事不明,還請您解惑。”
昏暗的光線裡藍衣老者自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隻聽他口中說道“你是想問我為何還要將劍贈予她?”
“哈依,屬下卻實想問此事,既然您已懷疑她是那裡派來的奸細,為何還……”
“木靈,人人都說你做事細致入微,實則你卻是細中帶粗。本殿問你,若你來此島上奸細,你可會帶上自己唯一家人?”
“回殿主,屬下不會,但屬下卻認為或許這是那裡刻意如此安排,想用這詭計來迷惑我們,僅此一事不足為憑。”
“哈哈,你倒有趣,那本殿再問你,那晚這孩子險些被銀簪刺死,也是偶然?”
“許是為了防我們試探武功路數,故意選了個不怎麼會武藝的少年,如此更不易惹人注意?”木靈有些不怎麼自信的答道。
“哦?不惹人注意?這詞用在這孩子身上欠缺了些吧,這才到島上多久便已教這些少年如何伐竹,若不是那夜險些被刺死,竟差點成了伐竹最先的人。這些先放下不說,便是今夜如你所說,那孩子在最後一擊時竟收了手,反而險些被打死。倘若他們會派這些既無武功,又無心機,還不夠狠辣的少年來島上細作,恐怕不是他們腦子有問題便是我木山這長了數十年的眼睛瞎了。以後你不用再去盯著那個孩子了,我會自己親自盯著她。”
“是殿主,那甲三房那邊?”
“那些頑劣少年,結了數十人竟想從島上離開?一會兒你便再去那處盯著些吧。”
“是”一聲應答聲後,黑影嗖的不見了蹤影。
此時屋內僅餘下嵐邑與自稱木山的老者兩人。
隻見嵐邑眉頭微微一皺,挑眉對木山道“木山殿主,這便是今夜你默許李芸蘭她們提前離開的理由。看來你果然厲害。便是對自己中意的徒弟之選亦是如此?
隻聽老者乾笑一聲,竟用討好似的口氣說道“木誌,我亦是為了島上的安全著想,那個李國公所說之人一日不除我們如何能安得下心。”
“彆叫我木誌,我還是喜歡嵐邑這個名字,我可擔不起您來給我起名。殿主大人,您還是好好照著那個被您差點害死的徒弟吧,木山。”
“好,既然你喜歡那便用這個名字,但你可彆忘了下月的較藝。”還未待嵐邑再說話,一陣青煙飄起木山人已不見。。
嵐邑輕哼的一聲,用力甩了甩不知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腦袋。轉身看了看背後的大字,緩緩跪坐了下來。巨大的窗戶慢慢關上了,房間裡在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燈光漸漸暗下裡,最終熄滅了,小院裡除了偶爾的蟲鳴聲,再無半點聲音發出。剛才的一切好像又如南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