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星瀾!
“這群倭寇已投降,我大明軍中規定一向不坑殺俘虜之人,鄭公你意下如何?”呼嘯的海風中艾廣布政使的傳令兵又問道。
“大人,不能讓他們就這麼降了,我年邁的父親已被他們殺了。”一名站在觀海台上的布衣青年聽到問話,顧不得身份的大喊道。
“是啊大人,他們此時降了日後定然又要反叛,這些倭人心腸歹毒。可彆輕信了他們。”一名帶著學生來看海的教書先生跟著喊道。
“是啊大人……”
“大人……”
凡是親友被屠戮的眾百姓群起而呼,那聲音已漸漸高昂起來。人群中隻見一名小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從靠後的方向撲到台前,哭喊道“大人,老爺三鬥給您磕頭了,可不能就放了他們走,我爺爺就是他們殺的。”說著話被踢斷了半條腿的五歲孩子哭著跪倒在地上不住磕頭,在五歲的三鬥心中過年時隻要自己給爺爺磕頭爺爺便會給自己買好吃的,這磕頭或許便是最好的辦法。三鬥的身子雖小,但那棒棒棒的磕頭之聲卻不住的往人心裡鑽來。悲痛的眾百姓漸漸受到感染,一個接一個的跪倒在地上,開始不住的磕頭。那不知怎麼接連同步起來的聲音仿佛一把錘子不斷將釘子釘在海岸上船上官員的心頭。
“爾等休得囉唕,你們群刁民是想要挾艾大人嗎?”一名想要在艾廣麵前邀功官員向眾百姓嗬斥道。
但這話的第二遍他卻再也開不出口,一雙雙帶著血紅的眼睛向他看來,這些眼神中甚至包含了一些剛剛奮勇殺敵的官兵。
站在船上的那名傳令兵有些猶豫的向後看了眼,隻見鄭和鄭大監向他鼓勵笑笑,隻聽見那傳令兵大聲傳話道“艾大人,鄭大監命下官問您,莫非有強盜到了您府上進去燒殺搶掠一番您的家人您還能寬宥他們?若是如此此人必定不是我認識的艾廣。”
岸上的的那名官兵已聽懂傳來的語意,有些畏懼的看了眼身邊的艾廣不知他又會如何讓自己回話,官兵正要探頭過去聽艾大人說話,他驚奇的發現剛剛一臉嚴肅的艾廣臉上竟浮出笑意,隻見艾大人一把推開身旁側身的官兵,徑直向前兩步朗聲大笑道“好,鄭兄之言甚合弟意,我朝中軍規隻說不殺俘虜之人,這群倭寇卻哪裡算的上人,眾巡海衛兵聽我號令。”
“有。”
“一個不留,殺殺殺。”
“一個不留,殺殺殺……一個不留,殺殺殺。”如同海浪翻滾一樣的回音聲不住地從岸上傳來。
“鶴原侍將,他們在說些什麼?”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石田聽著船上岸上對答已久有些不耐的問道。
“石…石田部將他們這是要將我們全…全部殺死在這裡。”
“什麼?”
咋聽到如此氣勢磅礴的呼喊聲兩名倭人還處在震驚之中。這時岸邊和船上的眾士兵已開始打起艞板鉤鎖開始往船上進攻起來。
“完了,這下要去海裡喂魚了。”
“鶴原侍將就是死也要死在拚命的刀刃下,我們未畢會輸。”
喊殺聲衝天而起,整個平鏡般的海麵上此刻波濤頓起也好像應和著這慘烈的廝殺。血水順著船身直流淌到海麵上,頓時染紅了整片海域。至寧隨著鄭和站在船頭望向下麵廝殺成一團的官兵、倭寇。
“有些殘忍?你若不忍心看便先回艙內與那些使臣們休息一會兒。”鄭和回頭看著她道。
“是有些殘忍,但此刻我恨不得下去與眾兵一同殺賊,他們的命是命難道我們的百姓的命便不是命嗎?”至寧早已看到岸邊屠殺的情景,想起當初十一在籠中被一刀刺死的那個少年,心中也是一片憤恨。
“我還想你這姑娘會不會因為當初學藝於倭人對他們起了一絲憐憫之意呢。”鄭大監目視前方淡淡的道。
“大監說得對,小女確實從藝於倭人,如我對您所講木山雖對我家人起了歹意,但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小女直至現在心中仍感激他授藝之恩,但這恩情之限於對他一人,若是對這些屠殺我大明百姓的倭人我卻絲毫不會為他們憐憫。我大明曆經百戰用無數將士的血汗才從殘暴元人手中拯救的黎民江山怎能由這些宵小倭人來恣意欺淩侮辱。”至寧咬牙說道。
“至寧姑娘,本監從未想到這般慷慨豪邁之詞竟會從一個先前還被我懷疑的小姑娘口中說出。是本監老了,小瞧你這姑娘了。你所言不錯,那木山便是再有千種不是但他亦是你授業之師。你這小小年紀竟已將這黑白兩元分辨的如此清楚,實在難能可貴。這柄星河劍交還於你,你若以後不嫌棄,便跟在本監身邊,本監將來定會為你這丫頭尋個稱心如意的郎君。”鄭大監突然回頭眼神中充滿著意外的驚喜之色。
“多謝大監抬愛。”至寧躬手謝道。
適才那番話卻已不是至寧提前思考後才說出的。確是有感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