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這片戰場上,陸沉在剛剛開戰的時候就拿出長刀軍這個王牌,他這樣做的目的隻有兩種可能,其一是陸沉想用孤注一擲的策略嚇退景軍,因為一旦兩軍陷入鏖戰,齊軍兵力上的弱勢會被逐漸放大,遠不如先聲奪人一鼓作氣。
其二便是長刀軍依然是誘餌,陸沉借此表明他迫於無奈,實則在等景軍大舉壓上,再拿出殺招打景軍一個措手不及。
會是哪種情況呢?
景帝抬眼遠眺,看向東南方向齊軍的本陣,眼神漸漸淩厲起來:“阿布罕。”
“臣在!”
“你親率兩個萬人隊,接應蘇孛輦等人,把齊軍殺回去,儘力動搖他們的前陣。”
“臣遵旨!”
阿布罕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向前大步而去。
當此時,景軍三個萬人隊的士氣頗為低沉,滿懷期望出戰,原本想一戰成就威名,卻被齊軍前軍殺得死傷慘重,要不是三位主將足夠勇猛,率領身邊親衛奮不顧身地撐住陣腳,恐怕他們的陣線已經被對方洞穿。
後方響起雄渾的號角聲,一路後退近百丈的景軍先鋒大軍悚然一驚,隨之而來的便是無儘的羞愧。
蘇孛輦等人更是雙眼泛紅,幾欲發狂。
號角聲代表著援兵將至,更表明天子對他們的失望,因為他們在兵力稍占優勢的前提下顯露出敗像,天子不得不及時派兵支援,以免釀成兵敗如山倒的惡果。
阿布罕率領兩萬步卒殺入戰局,同時將天子的旨意傳達全軍。
“陛下有命,全力衝殺!”
他帶來的兩萬生力軍很快穩住景軍後退的趨勢,從兩翼掠來堵住己方陣型的漏洞,同時開始向前絞殺。
先鋒三萬人胸中的羞愧逐漸轉化為勇氣,繼而展現出歇斯底裡的狂暴,他們不再畏懼齊軍陣前殺傷力極其恐怖的長刀軍,咬牙挺槍向前,用血肉之軀強行擋住齊軍前進的腳步。
景軍縱橫世間數十年,靠的不隻是來去如風的騎兵,更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然!
在他們舍生忘死的反擊之下,戰場局勢終於開始扭轉。
來時路,遍布鮮血荊棘。
再往前,唯有一死報國!
其實廝殺到這個地步,齊軍長刀軍也已逐漸顯露頹勢,畢竟胸中的熱血隻能支撐一段時間,不可能永遠沒有消退的時候。
景軍步卒大陣艱難地向前,奪回屬於他們的榮耀,將齊軍兩萬餘人一點點逼退。
兩軍就像兩頭在荒野角力的巨獸,齊軍依靠先聲奪人取得優勢逼近景軍本陣,但是景帝大手一揮,兩萬生力軍的加入又扭轉局勢,在這種情況下長刀軍、廣陵軍和奉福軍組成的前軍隻能後退,劉隱等主將即便心有不甘,終究無法逆天而行。
當占據上風之後,景軍凶悍的本性逐漸爆發,阿布罕親自壓陣,蘇孛輦等三員虎將全力施展,以更短的時間殺至齊軍陣前。
齊軍王旗之下,陸沉望著己方前軍被殺回來,沉聲下令道:“傳令徐桂,此戰成敗在於他能否擋住敵軍的這波攻勢。”
喧囂混亂的戰場上,軍令略有些困難地傳到徐桂耳中。
這員曆經無數次廝殺的虎將拱手應下,隨即轉頭看向前方。
齊軍兵力少,每一部都有各自的任務,而眼下景軍攻勢凶猛,一旦廣陵軍和奉福軍擋不住,後果便是一敗塗地,因為他們後方就是陸沉所在的中軍,王旗所在之地。
徐桂深吸一口氣,朗聲道:“王爺有令,長刀軍同袍暫且退後,由本部奉福軍紮住陣腳。”
令官匆匆而去。
徐桂看了一眼周遭虎賁,咧嘴道:“諸位,怕死否?”
眾人齊聲怒吼道:“唯願死戰!”
“好,不愧是我徐桂帶出來的兵!”
徐桂昂然一笑,隨即怒吼道:“取我刀來!”
兩名親兵將他常用的大刀取來,徐桂單手接過,然後大步向前,一邊走一邊厲聲說道:“今日若我等再退,大軍便會陷入死地,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到了這個地步便是你我舍命報國之時!”
奉福軍將士無不激動地看著他的身影。
徐桂一直走到陣前,雙手持刀,眼神鋒利無匹,獰笑道:“將士們,隨某殺敵!”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