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氣莊重的丹樂響起,寧太後攜李道明登臨禦座,滿朝文武分兩班而立。
“升朝!”
內侍省少監苑玉吉用顫抖又高亢的語調,正式宣告大齊重歸故土、河山光複。
群臣山呼萬歲。
禮畢,寧太後平複心中的萬千思緒,動容地說道:“二十一年前,河洛陷於景賊之手,江山動蕩,蒼生離亂,幾有傾覆之憂。幸得聖明高宗皇帝中興國祚,又有李文正公、東陽郡王、忠義郡王以及千千萬萬的忠心之士,為社稷拋頭顱灑熱血,方能外抗強敵內保黎民。還有今日在朝諸位,若非你們宵衣旰食用心國事,大齊焉能還於舊都,收複江北大好河山?”
“哀家才淺德薄,天子年幼稚嫩,幸得諸位愛卿輔佐護持,才能不負大齊曆代君王之托付。”
“故此,哀家代表李氏皇族,向諸卿致以謝意。”
言罷,她緩緩起身,朝著百官微微一禮。
這個舉動登時迎來滿朝文武的震動和惶恐,有一些文臣甚至涕泗橫流,連連叩首。
好一番喧鬨過後,殿內才漸漸平複下來。
寧太後落座之後,徐徐道:“忠心不分高低,功勞終有大小,賞罰明斷方為朝廷正道。大齊能有今日,淮安郡王居功甚偉,哀家與天子理當以朝廷名器嘉賞之。”
她轉頭看向肅立在側的苑玉吉,後者隨即捧著一卷聖旨,邁步走到丹陛邊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德懋懋官,功懋懋賞,經邦盛則,哲王彝訓。是以華袞龍章,允洽希世之勳;玉戚朱乾,實表勳臣之貴。軍務大臣兼提督江北軍務淮安郡王陸沉,器宇衝深,智謀英果,親率熊羆,搴旗斬將,廓清區夏,忠孝克彰。”
他略顯尖銳的聲音響徹承天殿內,滿朝文武肅然傾聽。
“逆亂盜寇故土,景賊擾亂江山,陸沉受命專征,屢平妖醜。禦侮折衝,朝寄尤切,任惟勳德,實佇親賢。三軍爰整,一舉克定,戎威遠暢,九圍靜謐。鴻勳盛績,朝野具瞻,申錫寵章,實允僉議。”
這份聖旨極儘溢美之詞,卻沒人認為不妥,因為從建武十二年到現在,陸沉的軍功已經多到無法計數的地步。
江北一京十州都是靠他領兵奪回,可謂再造江山之功。
“宜崇徽命,位高群品,文物所加,特超恒數。建官命職,因事紀功,肇錫嘉名,用標茂實。茲特加封陸沉為秦王,領軍機處總理軍機大臣,授開府建衙之權,賞邑一萬戶,加賜金輅一、袞冕之服、玉璧一雙、前後鼓吹九部之樂、班劍四十人。”
滿殿肅靜。
在無數雙眼睛的密切注視中,陸沉邁著沉穩的步伐出班,行至禦前大禮參拜道:“臣陸沉,謝陛下和皇上恩賞!”
苑玉吉上前,將這封聖旨交到陸沉手中。
寧太後微笑道:“秦王,免禮平身。”
“謝陛下!”
陸沉緩緩站起來,周身氣度愈發沉凝。
武勳班列之中,蕭望之麵帶微笑,張旭垂首低眉,劉守光、沈玉來和童世元神情各不相同,後麵那些功封侯伯的武將們則是滿麵喜色,與另一邊肅然的文臣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寧太後將下麵的反應儘收眼底,隨即開口說道:“依前所議,軍事院改為軍機處,負責處置一應軍務,哀家對此頗為讚同。現今軍機處中,有軍機大臣五人,分彆是秦王、安陸侯、永定侯、禁軍主帥沈玉來和原成州都督童世元,哀家還想再添一人。”
陸沉心中一動,垂首道:“請陛下示下。”
寧太後微笑道:“哀家屬意臨江侯,他目前還在邊境駐守,不過哀家覺得以他的資曆和才乾,足以兼任軍機大臣一職,不知秦王意下如何?”
陸沉毫不遲疑地說道:“陛下聖明,臣無異議。”
“好。”
寧太後暗暗鬆了口氣,既然陸沉推辭秉政之議,那麼陳瀾鈺入軍機也就是必然之舉。
她看向右邊那些文臣,視線停留在左相薛南亭身上,鄭重地說道:“薛相,哀家決定於本月十九日出京,與天子一道祭拜皇陵告慰曆代君王之靈,還請薛相妥善安排。”
薛南亭拱手道:“臣遵旨。”
寧太後再度看向陸沉,溫言道:“軍機處掌大齊一應軍務,各位軍機大臣如何分派權責,還望秦王能夠儘快擬定章程,哀家用印之後便成定例。”
陸沉應道:“臣遵旨。”
寧太後隨即提高語調道:“除軍機處外,朝廷各部衙因循舊例,各司其職,望諸位卿家勤勉治政,勿負黎民蒼生之望。”
群臣齊聲應下。
至此,這場初臨舊都的朝會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