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冥珠!
半亮的天空看不見星辰,亥時前皎潔的輪月還像圓鏡一樣照錄著人間的祥和,須臾間已被大團大團上升的黑煙包裹得透不出光亮。一層又一層飆升的火光衝破了那片半亮的天空。
咽喉裡發出尖銳的慘叫,刀劍拔出的鮮血濺向蒼穹。煙火繚繞的燃木塌落時蹦落出點點火花又熄滅不見,像隕落的星辰死亡在無辜的黑夜裡。
美麗又致命。
著火的是帝都裡一戶慕容姓的書香家族,此時已經是午夜十二點,身份為街坊鄰居的“救援”都在夢鄉裡咧嘴笑。
沒有誰聽見慘烈的呼救聲,因為遇難者來不及求救。
同樣,誰也沒有看見火光照亮了那兩雙黑曜的眼睛。
“主人,慕容府內已屍橫遍野,我們晚了一步,恐怕東西早被凶手搶先一步尋到了。”一個蒙麵黑衣人叩首對邊上的麵具男說。
慕容府門牌匾下,站著的麵具人裝扮凶神惡煞,獠牙猙獰的半黑半白,配上那身黑白相間的長袍子,更讓人毛骨悚然。不過黑衣人作為跟隨已久的下屬肯定是不會害怕的,他低頭注視主人長袍遮住靴子的地方,一動不動地等待命令。
麵具男不說話,黑衣人不打算再發言,也不抬頭與主人相對視。目光隻稍稍順著長袍望上去,就算看不見主人的臉,也可以揣測麵具下會露出一副怎樣不善的麵孔。
嘶嘶的大火吞噬著空氣,殘梁瓦礫旁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不遠處兩雙眼睛裡的紅光非比尋常,或許下一秒空氣裡會蹦出麵具男的雷聲斥責。
下一秒到了,沒有斥責聲,仍然是耳邊的火旺聲最刺耳。麵具男下了命令說“當一群小螞蟻團滅的時候,地縫裡說不定會鑽藏著一兩隻,有機會問出線索。他若交代清楚,便是他保命的造化。”
不溫不火的話似惡似善,讓人捉摸不透他的秉性。
“主人,不能去。”
本無情緒波動的黑衣男欲要攔手阻止主人,表情上似乎在害怕有什麼事情會被揭穿。
麵具男察覺了點什麼,謹慎的目光亮成一道利劍,冷冷的聲音剛出口就像有冰塊在周圍冒著寒氣“你有事情在隱瞞著我?”
“屬下不敢!”黑衣人再次抱拳低首,抬頭時眼前人已朝火光之處走去。
熊熊烈火照耀著地上流淌的血液,可怕的紅色被映襯得淌亮,仿佛是下一秒跟著火苗竄燒起來的油。
“爹,娘……”
“娘…”
“…”
他們豎起耳朵聽,嚎啕的女孩哭聲穿雜著火聲傳過來,讓人聽見了心都碎成血滴。
麵具男跟黑衣男決不會心碎,這種生死離彆的場麵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可他們偏是石頭縫裡打煉出來的聞風不動的鐵木。
黑衣人指了指哭聲的方向,“主人,院口方向有活口,要不要……”
麵具男踩著屍體踏過去,看見一個青衣紗裙女孩跪坐在一對屍體旁呼爹喚娘,她挽著羊角小辮,模樣約有八九歲,大顆大顆的淚湧開稚嫩腮上的臟汙,弄得像是這個小孩子不懂事用汙水擦洗了把臉。
麵具男瞧仔細了,女孩身上沒有太嚴重的傷口,裙擺掠臟了一片血漬,她拚命扶搖遇害的父母,右臂露出整潔精致的包紮。
沒有誰在大難當前還閒情逸致地去包紮傷口,說明這個女孩在此之前右手曾受過傷。
還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處於血海之中還能安然無恙,無疑是被人保護過。
“大壞蛋……”女孩看到惡人來了就蜷身往後縮去,聲音抖顫,恐懼的目光一點點放大寒白色的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