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燕王府,仍是往日的富麗堂皇,宅簷上的小石獅,張揚著尖銳的爪子凶狠勇猛地盤踞。夕陽撒在整片金陵,沉下來的落日仿佛掉到了石獅嘴,成為了那顆冷硬圓滑的石珠。
靡靡之音,金香美酒,張玉特地張羅擺了一桌宴席。席上再無彆人,隻是燕王一個,他坐在堂上舉觴獨飲酒,堂下妖嬈獻舞。
一舞過後又是一舞,一杯過後又是一杯。
歌舞不休,飲酒的人千杯不醉。
燕王命張玉過來陪他同飲,張玉也不推辭,坐在對麵。燕王的話爽快,絲毫沒有醉音,有的隻是一臉的防備謹慎,他斟滿了酒,舉道“張玉啊,你跟本王那麼多年,忠貞不二!可嘉!本王先敬你,敬你是前朝的降臣!敬你是本朝王爺的心腹!”
這句話綿裡藏針,半陰半陽。張玉聽後麵色不改,舉杯回敬。
“王爺,張玉喝了這酒,定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否則,碎如此杯!”張玉立誓,飲的瓷杯摔成碎片。
燕王瞄了一眼地上的碎杯,笑說“敵人還不死呢,你彆說什麼死不死的!”
燕王又命人重拿一盞酒杯,斟酒道“今天本王設宴,宴上隻有我們主仆二人,一為慶祝本王手上得一塊神石,二是慶祝本王早日坐上宮殿裡的寶座。”他揮手展袖,不藏鋒芒,霸氣示範,“就如現在一樣!”
“王爺赫赫一身,豐功偉績,上蒼與百姓,定敬仰王爺!”
他們正說著,忽有手下前來相報“王爺,周家大姑娘拜見。”
“喔?”燕王與張玉同時瞅了一眼,猜測來人是敵是友。
張玉笑說“王爺,這不是不請曹操,曹操自到嗎?”
燕王眼若鋒刀,放話“請她過來。”
有人拍掌,歌舞下退,周舒媚一身華麗服裝,盛妝驚現,她的笑眼不偏不斜正對著燕王緩緩進來,下跪行禮,嬌態萬千。
“好一個周大千金,真是豔過牡丹,傾城美人,名如其人,讓人眼前舒適驚豔。”燕王熱口誇讚,心比蛇冷。
周舒媚笑謙“舒媚不敢,牡丹乃國母美稱。”
“來人,給周大姑娘上座,備酒。”
周舒媚進來時眼瞅剛才退出去的舞娘,以為燕王在擺大宴,現在卻隻見他們主仆二人,遂笑“王爺好生雅致,賞舞飲酒,看來舒媚是來對了。”
“喔,此話怎將?莫非你也有這個雅致?”
“舒媚無幸,不敢跟王爺同賞,隻是有事相商,又聽說府上有賊人出逃,舒媚怕就怕在挑錯了時辰,惹了王爺心煩。”在有身份的人麵前,她言語得體,字句流珠。
燕王笑道“我說呢,無事不登三寶殿。若是你父親來找本王,本王尚可理解,周大姑娘來找本王,還真是稀客了。”
堂內燈火明亮,借著這亮光,彼此臉上的其他表情顯露無遺。周舒媚不急回答,自斟自飲,以微微失禮來顯示自己的地位也不低。
“我想,歌舞之前,燕王一定正惱怒,可歌舞美酒麻痹得了一時,總不中用。這不,舒媚特地來為燕王解怒。”她說完手中的酒杯噔得清響。
燕王大笑“隻聽杜康解憂,原來還要配美人解怒呀!可你怎麼知道本王怒在何處呢?”
張玉在旁邊也聽得彎唇一笑,暗笑這周舒媚腦子嘴皮哄人不錯,可是小事聰明,大事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