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易過,春暖花開,又是新的一年。現在的寧家山莊,跟昔日沒有什麼不同。除了少了幾個人,少了幾聲笑。
容長恨自從離開了寧家山莊,寧初尋隻一心盼著他早日回來,一個人好生無趣。
初春的季節,乍暖還寒,一輪紅霄燦爛升起,熠熠霞光照耀未融化的白雪,紅裝素裹,格外妖嬈。
“陽光燦爛,今天正是個練武的好天氣呀!”采兒起床第一個率達練武場,她看見陽光便脫去了大卦,滑溜在冰上,身輕如燕。
這可是今年最後一場雪了。
跟過來的阿姚裹得像個粽子似的,衣服穿得一層又一層,睜眼看大雪還沒有融化,他哎呦哆嗦,哈出一口白氣。
采兒看見阿姚冷得跟個單弱娘們似的,虧他白習武了,譏笑說“最貴的公子爺!彆出門,小心凍壞了你!”
阿姚聽見了裝作沒聽見,脫開大毛氅跟采兒嬉冰。
寧初尋好半天才來練武場,大家都到齊了各練各的,有的兄弟在說笑,有的兄弟在討教,切磋比賽等等,甚是和睦。
他們都還在,唯獨缺了容長恨。這一幕看得寧初尋也不是十分提起精神,走路時險些滑摔了一跤,還好高臨楓及時拉住她。
“謝謝。”寧初尋輕描淡寫,道完便朝人多的地方走去,她自從感受到高臨楓的心思後就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他。
寧初尋似乎有點討厭高臨楓的眼神,像一泉清池的河麵,不應該有落葉漂泊。
高臨楓也明白她的疏遠,可他能說什麼,一層窗戶紙不等人來捅就先破了。
寧初尋笑臉盈盈,走到阿姚跟采兒身邊,他們兩個練劍練得十分投入,沒有察覺到靠近的寧初尋。可寧初尋看他們練劍,又覺那不是練得投入,而是玩得十分歡。
“采兒,你錯了,收劍收得像小孩玩棍過家家一樣隨意。你看,要像我這樣嚴謹迅速!”阿姚糾正采兒,自己做示範。嚴峻地抽刀出鞘,揮劍謔謔兩下利劍入鞘,劍法快如霹靂,收劍快如鬼魅。
他示範完後,作了個金雞獨立對采兒表示勝利,寧初尋飼養的笑鴿兒從他頭頂飛過,落他一頭排泄物。
采兒哈哈笑,笑得弓不起身。
阿姚氣炸了,大罵“笑鴿,有種你彆飛,看小爺我晚上我不燉了你的鮮肉!”
笑鴿看見主人來了就撲撲翅膀落她掌中,一身羽毛跟主人的白衣融為一一個顏色。
“我好像聽見誰要欺負我的笑鴿?”寧初尋嗤嗤笑,眉眼卻有警告的意思望著阿姚。
阿姚最怕寧初尋了,撓撓頭笑說“初尋你聽錯了,我是說燉五花肉給笑鴿吃。”他說玩湊過來扯了扯她的衣服求給個麵子“采兒在呢,給個台階下,來世我給你的笑鴿當五花肉。”
他求饒時變相變得可愛,寧初笑偷笑,“這還差不多,我代表阿笑放你一馬。”
“謝謝寧姑奶奶!”
阿姚跟采兒,是對好鴛鴦。
采兒自從來到寧家莊,跟阿姚偶有打罵,每次都是波瀾不驚。現在兩人又沒了吵聲,阿姚更喜歡在采兒麵前出風頭,寧初尋心想,這兩人天生一對,離好日子也不遠了。
“咦,采兒,周二姑娘呢?”寧初尋四處看了一眼,才想起有好一個多月不見周擬月了。
采兒也不知道擬月去哪了,那日她留下了一信後不知所蹤,采兒搖搖頭,“我家姑娘,應該去找幸福去了吧。”
話中的意思,誰都聽不出來,唯獨寧初尋聽著不是十分痛快。
阿姚在一旁笑問“采兒,這回怎麼不見你擔心主子啦?”
“我家姑娘,現在的她可厲害了,她才不要我跟在她身邊哩!”采兒咯咯笑,頭上左右一對小發髻襯得她很可愛。
阿姚打趣說“什麼‘她不要你留在身旁’,那是我求了擬月,好叫你一直留在我身旁!”
采兒白了阿姚一眼後低頭臉一紅,阿姚撓撓頭望天,臉也跟著紅了。平常他們隻有吵架才會吵紅臉的。
寧初尋微笑,難得會見采兒羞澀的臉紅,兩情相悅,大抵就是這般幸福。她在容長恨麵前臉紅過,可容長恨從不會臉紅。
現在的容師哥,在哪兒呢?寧初尋心中默念。
暖風襲來撲在人的臉上像有熱泉流過,春光乍泄,百花瞅著好時機爭豔齊放,正是等閒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
周擬月隨長恨一路跋山涉水,此時來到一處桃林,這裡除了桃樹再無彆樹。春光時節的紅粉桃花,桃葉還未成芽,遠遠望去,一簇簇桃花開得深淺有致,隻是花開無主,不過更顯得自由。
他們穿過桃林,親生經曆了才知道桃林比視覺看到的要寬廣許多。
樹林之中辟有一條溪流,陽光投在溪麵,微風拂過碧水,水上如灑了一層金光粉粼粼蕩漾。忽的一咚溪水濺起,嚇了人一跳,擬月定心去看,原來是肥魚濳躍,歡遊水中。
“容大哥,晏姑娘口中的不周山你可知在何處?我們尋了這麼久,彆是徒勞才好!”周擬月說完在溪邊捧水清了把臉,也不叫冷。
容長恨聽她氣喘籲籲還不歇著要說話,覺得她性子變得俏皮了,笑說“你累了,那我們歇一會再去也不遲。”
“哎,彆,我可不累,隻要在容大哥身邊,擬月乾什麼都覺得那不是累。”
嗬,不是累那是什麼?
容長恨本想這樣問的,但是一開口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還不如不問。
他平靜地看周擬月滿心歡喜說的表情,果然環境能使人改變,周擬月自來到寧家山莊後活潑許多,又不失沉穩大度,儼然不再是之前侯府高樓裡柔弱嬌羞,罕言唯喏的公侯女。
徐風飄來,桃花樹上的花瓣漱漱漂落,有的隨風落水,有的落入泥土,還有的花瓣在周擬月的笑容前交叉錯落,仿若置夢一般浪漫,美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