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長恨抬腳欲要離去,忽覺得腰間一緊,仿佛是被什麼藤蔓纏住的脫不開身,原來是周擬月義無反顧地撲上來。
他們兩個人之間,妥協的永遠是她。
她永遠是第一個認輸的,“當我的妥協變成了理所當然,你越是為所欲為。”
聽完這一語,容長恨的心中好像是被什麼灼痛了,冰在烈火裡焚燒,淌下一顆顆大淚的那種感覺,轉身相擁,不覺加重了臂力。
他莫名心疼她的妥協了。
周擬月覺得自己被他的臂力環得越來越緊。
耳畔的那句話信誓旦旦,如明白一樣潔白無暇“我的心本已死,你又讓它複活,一種對你沒有抵抗力的複活。”
他說完拔劍,劍仞上的寒光冷厲地劃過他臉龐,接著霹靂般的響斬斷地上立的一坐大石,對著天公決然起誓
“我容長恨今日因周擬月立誓,今後決心為奪神石,但不再做過分之事!他日四塊神石在手,定不做不忠不義之人!今夜於此,蒼天在上,皓月為證,若我他日有違背此話,天下任何人大可拔出此劍刺死我,亦如我腳旁的斷石!”
字句鏗鏘,豪情壯言。
這一番話的回聲蕩在周擬月耳邊,比過天地間最動聽的誓言。
“你可滿意?”
她點點頭。
回莊入眠,一夜無夢魘。
一陣花香漸漸侵刺著慕青衣的鼻腔,她醒來時,躺於一個洞穴中,四周皆是各種奇花異香撲鼻。都不用扳腳趾頭想,這是被困在了百裡無香的地盤。
慕青衣動動手臂,瞪了一下腳,欲要爬起來,渾身上下軟弱無力。
“就這樣躺著吧!”想到上一幕發生的事,逝去的人,她也沒了求生欲。
也不知道究竟被困了幾天,想起日月宮已被毀,藍裳和南笙已不在,慕青衣瞬間心力交瘁,寧願不要醒來麵對這一切。或者說醒來是一場夢,隻有自己忍受著百裡無香的折磨。
安靜的環境,有腳步沙沙走來,慕青衣以為來人不是百裡無香就是周舒媚,不是給自己一刀就是一劍。她閉上眼睛,默默接受。
“慕姑娘,我可見你醒來了,莫再裝了。”一句笑語出奇地和平。
慕青衣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謐兒的笑顏,第二眼看到她端來的飯菜。
“我為你準備了好飯菜,餓了吧…”
嗬嗬,慕青衣壓根就沒覬覦過她手裡的飯菜,在百裡無香的地盤,一朵鮮花都能變成毒,一碗飯,也不是什麼美味的好東西。
她事不關已,眼睛閉起,一句也不理謐兒,躺著像做美夢一樣的安逸。
謐兒很聰明,知道慕青衣的戒備,笑嗬嗬問“你不吃東西嗎?不吃東西何來的力氣從這裡逃出去?”
慕青衣不解,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謐兒,一臉不相信這會是百裡無香的徒弟說的話。
“逃出去?是何意思?”
謐兒把手掌貼在慕青衣的額頭,試探地有模有樣,舉動與笑顏露出幾分俏皮,“嗬嗬,在這裡呆了幾天,莫非變傻了不成,逃都不知道逃了?”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她想翻身不看謐兒,一動絲毫沒有力氣,反而在謐兒麵前暴露了。
“怎麼,想翻個身也翻不動是不是?”
慕青衣不回答,眼睛不看人。
謐兒嗬嗬罵了一句“狗咬呂洞賓。”出把飯菜遞過去,“你又不是狗,吃了這碗飯,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呂洞賓了。”
慕青衣看她眨巴著機靈眼,出言不像是譏諷,更不是欲擒故縱,心下鬆了幾分戒備。
“你師父將我抓到此處,你卻說要讓我逃,你們師徒是兩家人麼?”
“不,不。”謐兒笑道,“隻因有人托我救你,你不走可不是白白浪費了那個人的一番心意。”
慕青衣一聽有人托救,心下想正是蘇詮無疑,除了他,世界上再沒有人關心她了。
可是蘇詮如何知道她被困在此處,莫不是百裡無香又去為難他了不成?慕青衣扭頭問“你與蘇詮並無交情,怎麼肯答應他?”
“這你無需知道,我自是應了他的意思救你出去。”謐兒說完後示意飯菜,讓慕青衣吃掉。
真是不明白,謐兒老叫她吃乾嘛,冰冷又可笑地問“你自己吃掉不好麼?”
謐兒吃了一口,證明無毒。
慕青衣挪了挪身子,勉強吃了幾口,卻又被要求吃完,那麼一大碗,比謐兒的臉盤大還要大。
又不是仙丹妙藥。
可當慕青衣吃完後,還覺得是吃了仙丹妙藥,全身的血液都順暢了不少,比起剛醒時要好過了許多。
一碗空碗噔回桌上時,謐兒笑說“恭喜你,毒解了。”
慕青衣豁然開朗,原來在這種毒地方,還能吃到解藥。百裡無香跟謐兒是師徒,可行為做法存在一點點偏差。
隨後謐兒果真帶著慕青衣出了百花洞離開屠花林,與其說一路出逃得順利,還不是說過謐兒肯一路相送。
“多謝謐兒姑娘相救之恩!”慕青衣道謝,又覺得謐兒違背了百裡無香,為其擔憂問“你回去如何處理?不怕你師父怪罪嗎?”
謐兒趣笑道“你一個落了毒窩的還擔心窩主呢!安心去呢吧,我自會應付。”
一個言詞伶俐的姑娘,自然運氣不小。慕青衣乾乾淨淨地走了。
另一頭的花洞裡,一架漂亮的藤條秋千,上麵坐著漂亮的主。百裡無香很是愜意,腳點帝兒蕩著秋千架,閉眼聞聞剛綻散的濃鬱花香,手上撥弄著頭上的蝴蝶玉釵。
生為女人,越是上了年紀韶華就越無情,可百裡無香仍然芳姿不減,年年歲歲跟花相似,真嫉妒歲月之神遺漏了這個人。
“師父,人我已經放走了!”謐兒回來向百裡無香複命。
“她可有看出什麼端倪來?”
謐兒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