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雨勢太大,才看到路邊躺了一位女子,差點踏上去了呢。”車夫驚魂剛定,馬蹄與人僅有幾步之遙,忙下車去看。
丫環掀開簾子,瞅了一眼地上的人後轉後說“姑娘,不是乞丐,從衣著來看,是個良家女子。”
“姑娘,她還有氣。”車夫在雨中喊。
“常府不是小氣的門戶,多一個人也不為難,何況救人一命。芥兒,你同林叔她扶上來吧。”那姑娘談吐間舉止端正,容貌秀過玉蘭,頗有毓秀閨閣的風範。
他們收拾好後繼續出發,馬車停留在常府門口。
原來這好心的姑娘是常府之女,閨名喚做素瑛,周舒媚與太子妃之位擦身之後,板上釘釘的太子妃便是常家千金,眼下隻差個良辰吉日了。
“大夫,這位姑娘如何了?”常素瑛關切地問。
大夫笑道“這位姑娘隻是吐口血排出餘毒罷了,並無大礙,好好調息後便可相安無事了。”
芥兒按照主子的命令送大夫出去,回來時見主子打量著床榻上的人,不解地笑了一聲“姑娘,大夫都說了她無礙,一個陌生人也值得您看這麼久。”
“我見過她的。”
“姑娘說笑了,我整日跟著姑娘服侍,姑娘見了誰,誰來找過,芥兒了然於心。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人,何時見過她呢。”
常素瑛淡然一笑,“你不知道,我在畫中見過她。”
“什麼畫呢?”芥兒總是多嘴。
“太子房中的畫。”
姑娘這樣一說,芥兒才不說話了,轉身去熬藥。
是呢,有些事情就是這麼湊巧。常素瑛靜望著躺在床上的青衣,冷眸緊閉,霜眉傲冷,容貌怎麼不像太子房裡的畫中人,彆的也罷了,青色衣服才是識人的好特征。
第二日,常府內才剛有晨起的生活氣息。芥兒就歡喜地奔進主子房中“姑娘,姑娘,你猜猜誰來了…”
“我猜人來了。”她玩笑了一聲。
“哎呀,是太子來了。”
常素瑛正在銅花鏡前妝扮,聽得身邊丫環飛捷消息,睜大了眼睛問道“果真?”
芥兒笑道“十分真,豈敢戲弄太子妃呢!”
常素瑛這才加速了洗漱動作,隨便裝束去迎拜。
太子在常府客廳裡閒得發慌,覺得自己這一大早來怕是冒失了,便在常府四處隨便轉悠,欣賞晨景。
眼前有一位侍女端藥走過,太子注意到了心裡又想“難不成昨天我怠慢了素瑛,致使她昨夜出宮稍晚,且又暴雨寒重,這才生了病不成?”
他追上那丫環就問“是你家姑娘病了麼,嚴重不?”
那丫環作禮回道“回太子,並非是我家姑娘病了,是她昨夜救了一名女子,這藥是她的藥。”
太子聽完以後心內才舒心下來,暗自誇讚這個常素瑛的人品果如大家說的那樣。
再說慕青衣醒來之時,四周無人,見有丫環端藥進門來,問那丫環道“我,我這是在何處?”
丫環道“這裡是常府,昨晚是我家姑娘把你救回來的。”
“昨晚?”慕青衣回想發生的事情,無心在留在這裡。又聽眼前丫環說是常家小姐的恩,常府是大戶人家,慕青衣再想走,走前也理應前去辭行一番。
行到一半時,便看見不遠處的一對璧人。
“素瑛拜見太子。”常素瑛行了個禮,麵上帶著微笑。
太子也沒看見常素瑛走過來,站在池旁看景,身後人已不知何時來到。他轉過身,來人是一身家常打扮,淡雅秀麗,不因為是大人物前來而故弄華麗,巧作豔美。
這個太子妃,可比之前的周舒媚好多了。
太子麵上不動聲色,心中想道如今看來,此女心質倒不錯!
從前他隻覺得皇室婚姻,他們都會仗著皇親的身份驕奢放縱,權貴欺人,原以為這位常家姑娘也會像周家女一樣有嬌氣千金的俗氣,因此便打定了主意,晾了她好久。常素瑛前幾次來東宮時,太子都不怎麼接待,今日突訪常府見她不嬌不寵,才知自己的“以為”是錯的。
太子微微一笑,對常素瑛十分歉意“昨日我因宮中事務失約,你可彆往心裡去。”
常素瑛見太子一改往常,他放了多次鴿子之後主動來常府探望,她頓時受寵若驚,麵上也不流露出太多歡喜,還是淡笑不失了舉止“素瑛並不會將此事往心裡擱,太子也無需掛懷才好。”
短短一語,明明是句客套話,但是從常素瑛的嘴裡緩緩出口,再配上她舉止隨和,溫婉大方的容態,瞬間讓這句話添加了幾分真誠。
“怪道從前母後曾讚揚常家千金如何儀態端莊,如何大方謙恭,想來果真不是母後瞎吹捧。”太子笑讚,其實娶這個媳婦也不是他的本意。皇室婚姻,與盲婚啞嫁並無區彆。
這兩人還尚未交談,那丫環跟便帶著慕青衣朝這邊走,慕青衣在前麵停下,似乎是不想讓太子看見她。
丫環前來向常素瑛說道“姑娘,昨夜救回來的女子已醒了,她執意要辭去。”
常素瑛回頭看,慕青衣在不遠處拱手作禮。
太子在一旁聽見,知是常素瑛所救回的女子要走,無意瞥眼瞧向遠處,眼睛立刻明亮不少,大步流星朝慕青衣走去。
“他們都說素瑛救一個女子,怎麼是你。”太子毫不遮掩表情,露出欣喜的表情。
可慕青衣一點都不開心,略微點頭應語。
常素瑛的眼睛也明亮著,坐實了救的人的身份,心裡有種一落千仗的感覺,隻是不敢在他們麵前顯露出來。她想的果然不錯,慕青衣就是太子心裡的那名女子。
若非昨日太子不待見常素瑛,恐怕她也遇不上這名女子。看來也是無巧不成書了…
常素瑛一麵感歎,回過神來才發現隻有她一個站在原地呆著,好不尷尬。
“原來是太子舊友,我救了姑娘卻成了我的福氣了…”常素瑛笑說著走到慕青衣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