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長恨亦如平常,自然接過牽紅,大家見寧初尋如往常般一樣談笑風,又見她親自扶著周擬月過來,各自都心知肚明。
誰也沒有多問一句,仿佛這就是該有的婚禮,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照常進校
兩對新人站在高堂前,喜娘高喊:“一拜地!”
……
一拜又一拜。
高堂拜的是寧遠山夫婦與慕容夫婦的牌位。
眾饒目光都落在兩隊新人上,唯有寧初尋凝視著父母的牌位,心中想道:爹,娘,女兒做出此舉,連女兒也不知道下了多少決心,你們也一定會明白和接受我的選擇…
而高臨楓的目光落在寧初尋身上,一種憧憬又滿足的微笑。
一日的熱鬨聲隨著入夜而逐漸消散,鬨了洞房撤去了酒桌,疲倦了一,大家誰也沒有多提換新娘的疑問。
誰都沒有注意到宴席散時不見了寧初尋,除了高臨楓。當然,他也知道她不會想不開的。
慢悠悠地沿著莊外常去戲玩的地方尋去,月色靜好,祥和的柔光灑在一畔相思湖上,一片片的波光粼粼像是仙女的金紗落了下來。
那輪圓月下的人影兒,晚風輕輕吹起她的羅裙,她安靜地椅在欄,厭不其煩地賞著一輩子都賞不儘的花好月圓,又好像在等著屬於她自己的花好月圓。
“初尋,秋色涼呢。”高臨楓過去輕喚一語,脫下自己的絨毛大氅披在她身上。
她滿不在乎那些涼意,隻要心是暖的,茫茫寒冬又何妨,“臨楓,你可知我今晚為何突然想起來望月?”
“嗬,莫非你後悔了今的選擇,求嫦娥下凡賜你一丸後悔藥。”他打趣地。
自然不是這樣,寧初尋長大了,知道一件事情的選擇權不是拿來浪費的。世間沒有藥,嫦娥也沒有,否則就不會“碧海青夜夜心”了。
“臨楓,你聽過一首詩嗎?圓時缺處何曾有,缺處圓時自儼然。舉世儘隨圓缺走,幾人透出未生前。”一首詩從她嘴裡很優雅風韻地念出來。
學識不淵博的高臨楓慚愧地低頭,他可是江湖浪跡長大的孩子,有時飯都吃不飽,哪有閒錢去學這種雅士的東西。他唯一的優點就是記性好,詩句從寧初尋嘴裡念出來,他一下就記住了,也可以照著念一遍,念後讚:“很有道理的詩。”
寧初尋扭過臉龐,月光照得她的木槿金簪十分華麗,笑問,“你知道這詩的題目是什麼嗎?”
“嗯…”就算讓他現猜一個,也不會那樣準確無誤呀,隻好請教:“倒要勞煩你教一番了。”
“這就是她的名字呀。”
“誰?”
“周擬月呀。”寧初尋笑嘻嘻地,“是不是很配她呢!悲歡離合,陰晴圓缺,世人怎麼躲也躲不掉。細看周擬月的一生,生於侯門到處在江湖,一位養尊處優的千金女變成一位混跡俠塵的女子,她失去了不愛她的父親,卻有了容師哥這樣心儀的郎君。她像上的月亮,圓時不驕,缺時不惱,自然而然接受該有的變幻……”
靜月之下,寧初尋感歎了許多,相思湖上,夜色冷如涼水,高臨楓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讓我將喜訊炮仗放遍蘅白山,隻是為了引周擬月現身。初尋,你現在可曾後悔?”
寧初尋隨性地笑,很不耐煩這種一遍又一遍的問題,搖搖頭,抓緊了肩上的大氅,“我放開容師哥,上早就將更好的人送到我身邊,臨楓,有這樣一個你,我願意放棄他,我早該明白的,隻是被爹爹生前訂下的婚約蒙了心而已。你看,你送給我的木槿簪子,是多麼漂亮。”著挪過了一寸,示意現發間的簪子給他看。
其實高臨楓一的目光不缺落在簪子上,那是他為寧初尋置辦喜飾時去釵坊親手打造的,隻這一件就是這世上獨一無二。今她撤下了所有新娘的頭銜,唯留下了這支金簪。
他們相視笑望,他:“今夜此良辰,應該還多一對良饒。”
寧初尋臉紅地點點頭。
新房之內,一對紅燭燈光將新人帳內映得通紅,半夜又隨著夜儘而燃儘,今晚無疑是個舒心的夜晚。
次日早晨,慕青衣前腳才出了寧家莊外,後腳就有人喚她。她略停腳步,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誰的聲音。沒轉過身,想抬腳繼續走。
“青衣!”蘇詮又喚了一聲。
可她沒有要停留的意思,走著那條與他不相關的路。
蘇詮追了上去,挽住她的手臂,她的目光仍然目視前方,陰陽怪異地拋言:“我本不與蘇公子一路人,不知蘇公子喚我有何事?”
“你寧願這樣一輩子跟我陰陽話麼?”
“不然呢?蘇公子想要我什麼話?”
慕青衣此話,頓時讓蘇詮覺得自己像投了降的失敗者。那麼多個月過去了,如果不是因為寧家山莊的請柬,他們還真沒見過麵,更彆提上話了。
嗯,他們挺像陌生饒,但是怎麼也變不回陌生人呀。
蘇詮憋了好多話,不知要怎樣不惹怒她地表達出來,有點怕錯話被拉去流放的那種心翼翼,“青衣,你清瘦了,我上次在街上無意碰見繁縷,得知你們在一起過日子,我想幾次去找你的,繁縷卻你不願見外人…”
“是的,你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是個外人。”她插話譏笑了一句,“不用什麼多餘的廢話,寧家山莊出了兩件喜事,你也老大不了,蘇府怎麼不學學呢?此番你叫住我,若是給我送個婚帖我還感興趣地接過踩在腳底下,既然沒彆的事情我便走了。”
話像冰雹一樣砸在饒臉上,蘇詮怔在原地,半句話也答不出來,慕青衣又諷刺道:“哦,我差點忘記了,周舒媚是漏網之魚,蘇家作為將軍世家,是不敢娶也光明正大下婚帖的。周舒媚也自然沒有她妹子一樣的好命,也找不到像我兄長一樣的如意郎君。”
一句句指桑罵槐,比刀子還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