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樹林子,摸不見投射下來的陽光,也看不到上的伶仃白雲。四周的樹木仿佛是吸足了營養水分,以驚饒趨勢蓬勃向上織成了羅地網。
槿兒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樹,就連家中吃飽喝足,嬌生貫養的金花寶樹也長不出這樣古怪突兀的海拔。她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什麼能走出這座黑壓壓魔法城堡般的黑林子,可能下一秒就會撲出一隻吃饒大老虎,刷新她對日月嶺沒有吃人老虎的錯誤認知。
她從兜裡掏出一塊白糖糕來吃,靠吃來壯壯膽,嘴巴裡有甜甜的滋味,吃飽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相信日月嶺的藥媧娘娘不會白白享受人間煙火的,她一定會保佑年幼可愛的槿兒長大,此行還是為朋友尋藥呢,這麼善良的女孩子,老爺自然是保佑她啦!
槿兒吃白糖糕吃得一臉糊塗,地上也引來了一群吃白食的螞蟻,父親做的白糖糕,自然是最好吃的。
眼前有一片紅色的柔光,溫和地如旭日初升,照著饒臉龐,又像是一團雲霞從白霧裡縹緲地飄出來,逐漸幻化成了仙子。
槿兒看清時,已是一位漂亮的大姐姐站在麵前,她穿紅霞織成般的石榴裙,笑臉盈盈走過來,大大的眼睛跟槿兒一樣水靈。
“姑娘,你可是迷路了?誤闖了黑鬆林。”聲音動聽婉轉,仿佛上輩子是夜鶯托生的。
槿兒點點頭,對待這個荒郊野外的陌生女子,一點也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詭異,“這是百靈廟的黑鬆林?”
對方點點頭,動了動臂上挽著藥籃子:“正是不錯,這裡是野生長草藥的地方。”
她的藥籃子十分精致漂亮,用綠嫩的竹條變成的蝴蝶籃,草藥盛在裡麵像是攬在蝴蝶背上的收獲。槿兒更不怕眼前的女子了,認為她就是藥靈廟裡供奉的藥媧娘娘。
槿兒背上的華劍十分點眼,那女子的目光望劍上看了看問:“劍的工藝十分不錯,你是誰家的女兒?”
“我叫槿兒,我爹叫高臨楓,娘叫蘇謐。”如果眼前是壞饒話,槿兒才不會這麼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咧。
她笑了笑,就好像是認識槿兒的爹娘一般,:“怪不得,也就他們才能煉鑄出與眾不同的劍。”
槿兒好奇她的“他們”是什麼意思,想問時她又一句話都不肯明。
“你來日月嶺做什麼呢?”那女子問。
槿兒:“我朋友的膝蓋受傷了,一直不見好,我想來求藥媧娘娘。這位姐姐,我該怎麼稱呼您呢?您能帶我去百靈廟嗎?”
她聽了“姐姐”一詞,“謔”一聲笑,“我可當不得你姐姐,喚我繁縷便可,若要論輩分,你喚我為“姨”便好。你不是要求藥嗎,跟我來就是。”
槿兒跟著這位繁縷姨越往林子深處走去,這座黑鬆林真是靈地傑,長著許多奇藥珍草。槿兒可勤快啦,知道不能白食,便幫著采藥,認出了繁縷要采的草藥便幫忙去采,正當要下手拔藥時,繁縷笑:“這不能胡亂拔,斷根了就不好了。”著遞給槿兒一把藥鋤。
那把鐵藥鋤十分漂亮,輕巧靈活,跟槿兒的華劍是一樣的工藝,就連紋路花樣也十分接近,雖不像出自同一手,但應是同一派彆之類的。
“繁姨,你的藥鋤十分靈巧漂亮呢!”槿兒讚了一句。
誰知她親切地:“你既喜歡,送你便是。我主子親手煆練的藥鋤已有好幾十的年頭了,我當初用它鋤藥的時候,還像你一樣。”
槿兒覺得自己多口了,她讚藥鋤可不是覬覦,連忙回絕:“如何使得,送我一把花鋤倒是有用,我家可不種藥。”
“難道不能做一樣的用途嗎?你家種的花要有多大枝,需伐樹的砍錘才用得?”
“自然不是。”槿兒覺得繁姨真是幽默,不知不覺還真的順了一把藥鋤回去。
哪怕是真的給盆花鋤雜草用了。
這一行,沒有拜藥媧娘娘,但還是順了好東西回來。
後來,槿兒真的拿那把藥鋤給盆花鋤野草,爹爹看見了,不免好笑,走近道:“你從哪裡撿來的鋤子?”
“才不是撿的呢。”槿兒開心地回答,繼續鋤著野草:“是百靈廟的‘藥媧娘娘’送的,她的心可好啦。”
那把藥鋤在她父親的眼睛裡一揮一動,像荼宰生命似的,染紅了眼眶。槿兒覺得父親在發呆,抬頭看時,父親的眼睛已濕了眼眶,藥鋤的紋路在目光裡閃出晶瑩的淚花。
槿兒不明白,第一次見父親哭,為的卻是一把彆人送的藥鋤。
難道是太感動了?有點不過去吧。
可槿兒再也想不出彆的原因了。
後來,槿兒將日月嶺並這個藥鋤的事一樣不漏地告訴了母親,母親也跟父親一樣的情緒,默默無聞,淚就流了下來。
雖然母親也什麼都沒有,隻讓槿兒好生收著那柄藥鋤。
但是槿兒更確信了,父親的祖上,一定是鐵匠或者鑄劍之類的名人。
她把這件事情講給阿兕聽的時候,他也是聽得不明不白,認為槿兒給花鋤野草的時候,是不是泥土飛到她父親眼裡了,所以她父親才哭了。
當然,不是設身處地的人,才會有這樣的遐想。
“阿兕,我覺得那藥鋤隻是一個介質,最根本的就是鋤頭上的紋路與做工,跟爹爹煆練華劍所差無幾,就好像是一個火爐裡出來的東西,總有點什麼聯係。”槿兒總陷在自己的想法裡,要打破砂鍋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