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晏莊指著旁邊石床上躺著的青衣姑娘問:“那麼,你可認識她,或可曾見過?”
薑兒自知,若是有破綻,那麼估計自己活不成了。
“見過。”薑兒淡定地出來,著實讓一旁的薛百靈嚇得嗓子要跳出來了,瞪著大眼看向薑兒。
“何時見過。”
“我方才躺在百靈宮的屋簷上數著上星星,我看見有一個人影背著這位青顏色裙裳的姑娘,翻過日月宮屋簷,正想以為是遇上了拐子,原來是將病者送到百靈宮。”薑兒明明白白地來,其實是杜撰。
不過是看見那位姐姐青裙上沾著百靈宮屋簷上特有的白牆粉末罷了,那白牆薑兒也曾經翻過呢。
“黑夜茫茫,你如何斷定那個人背上的就是這位姑娘?”晏莊信以為真,那位背姑娘的人,就是手下莫淩七。一切有依據可追溯。
薑兒笑著:“主宮忘記了?我方才的柏實可讓人耳聰目明,難道我不是例子嗎?”她一邊一邊抓起一把兜裡的柏實給晏莊看。
黃粒粒的如稻米般,在柔和的燭光下散出一層金光。
“不錯,正是個耳聰目明的孩子!”晏莊在心裡讚道。
薛百靈捋了捋白胡,嗓子裡的心剛剛垂回原處,“還好,真讓人提心吊膽的孩子。”
晏莊的目光遊移了一下石床上的青衣女孩,然後問:“世界上可有讓人失憶的藥?”
薑兒明白了晏莊的意圖,臉上沁出一抹為難的表情:“世界上沒有這種藥。”
“日月宮有了她,便有這種藥。”臨走前,晏莊指著石床上的女孩。
由薑兒照顧那名青衣姑娘,她沒有醒,薑兒便坐在旁邊一臉疑惑為難。
薛百靈又添了盞油燈,薑兒可以聽清楚燈芯在蠟油裡燃燒的噗噗聲。
“師父,你真的有可以讓人失憶的藥麼?”薑兒臉上的稚氣,此時已如稻穀脫皮般,似乎不在了,漸漸成熟。她明白,憑借薛百靈的一手好醫術,世界沒有的藥,到了他手裡都會櫻
薛百靈沒有回答,隻是機械般的速度不停地撿著手中的藥材。
薑兒跟了薛百靈整整一年,薛百靈想到的,她也能窺探一二,便聲:“原是有讓人失憶的藥,但是藥效同時會導致饒腦部發生紊亂。有得必有失,若讓她失憶了,那麼將來她一定會失去某種身體機能,重則縮減壽命,輕則導致失明,或彆的感官缺失功能。”
薛百靈仿佛沒有聽到一樣,仍然咚咚在搗著手中的藥材,薑兒瞄了一眼,瞬間認識出了師父在搗的藥材,她過去撲著師父跪下,“師父,你真要製這種藥材嗎……”
“薑兒,是不是因為她認識她的身份,所以才會求師父?”
那張臉低垂下來,幾乎要平地下,“她的那瓣玉玦,其實是下人追逐的那四……”
“薑兒!”薛百靈打斷了她,有些嗬斥的話意。
她直直抬頭看著師父,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為師這也是在救她。你下去吧,在這裡,不能太多,明白了嗎?”
“嗯。薑兒知道了,以後定不會再什麼了。”她很乖巧地低頭。
薛百靈撫了撫她的頭,薑兒覺得就像是爺爺一樣慈祥。爺爺也總是這樣,禍從口出的道理。不過薑兒這個時候才真確地聽進心底裡了。
“你先下去吧。”
“好。”
薑兒出了門,這會子真的要躺到百靈宮的屋簷上數星星了。
她在百靈宮,除了師父最親近,日月宮的藍裳偶爾會跑過來,這是她在日月嶺的另外一個朋友,但是身份有彆,真的藍裳總對薑兒,殺手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大俠。
沒有人會把殺手跟大俠聯係到一起,薑兒每次跟藍裳解釋,可她就是不聽。
所以,薑兒就不喜歡跟藍裳玩了,若是某一死在藍裳劍口下,不定藍裳還會打著除惡揚善的旗號。
但是,藍裳的理解,好像也有那麼一點點對。日月宮,其實也沒那麼壞,他們殺了前日未縣的狗官,那個狗官表麵上是青大老爺,辦起案子來實際上也還是認錢,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哄得老百姓圍著他屁溜溜地轉;日月宮還殺簾朝的一個大將軍,這個可是大事,轟動朝野了,民間都這個將軍又好又壞,陷害忠良,老皇帝都拿他沒法子,畢竟還得靠他守下,究竟怎麼壞,也隻有被他害過的人才知道。其夫人呢,又是一個吃齋念佛的主,所以在民間開了一間濟慈坊來救弱扶老,所以有傳聞這是在贖罪……
日月宮還經常去劫彆人鏢局的鏢車,搞得彆人人財兩空,但是後來又聽,那些鏢局都是非法運作的賊寇……
想著想著,薑兒也搞不清楚日月宮殺的是那種人。但是下人也不會感謝日月宮,一提到這三個字,就是一人吐一口唾沫把日月宮淹死。
為什麼自己看到的現實,跟百姓嘴裡所講的現實會有這麼大的差距呢?
薑兒就數著星星,星星就像是聽著她講故事的精靈,忽閃忽閉的應答著那個穿紅衣的女孩,星星有那麼多,那個女孩也想了那麼多,奇怪了那麼多……
後來的三裡,都是由薑兒照顧那位昏迷不醒的青衣女子,因為她穿著青綠色的衣服,便起了“青衣”這個名字。聽青衣醒來的時候,果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就被送去了日月宮。
薑兒彆跟青衣打招呼了,連半句話都沒上。
哼,師父也真是夠防範的!
薛百靈是故意的,他怕薑兒會對青衣吐出某些言辭,所以才不讓她們兩個人有話的機會。
薑兒也越明白了師父的擔憂。有些話,可能真的隻適合藏在肚子裡。
所以,她也不打算什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是老老實實地,在百靈宮做一位旁觀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