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出什麼事”
溫少清板下臉“我就是想一個人走走,你先回去吧,我”
話音未落,一把利刃猛地捅入他的腹間
這利刃上帶了限製靈力的符咒,溫少清睜大眼,隨後立刻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冥惑,踉蹌著退開,不可思議看著對方“你你”
他用不了靈力,冥惑也沒用。
他看著捂著傷口倒退的溫少清,麵上帶笑“我如何”
“你竟然”
溫少清喘息著“你竟然背叛我”
“我背叛你”冥惑似是覺得好笑,“我忠誠過你嗎而且,輪背叛,應當是你在先吧你是秦少主的未婚夫”
冥惑提醒溫少清,他往前走,溫少清便往後退。
冥惑麵上帶了幾分不解“秦少主何等人物你得到了她,為何不珍惜她花向晚算什麼你居然為了一個賤人,想這麼羞辱她你還想嫁禍我”
冥惑說著,搖著頭笑出聲來“蠢貨。”
溫少清不說話,他喘息著,感覺到傷口上有什麼在往身體中蔓延。
陰陽宗擅長一些陰邪法術,他感覺自己身體一點一點變涼,轉頭看了一眼周遭,悄無聲息捏碎花向晚給她的傳音符,冷聲提醒冥惑“我母親給點了命燈,你若殺了我,我母親一定殺了你。”
“我殺你”
冥惑笑起來“神女山中,你覬覦渡劫期大能的妻子,你說是誰殺你我為何殺你溺水之中,當是你的歸屬。”
說完,冥惑猛地往前,抬刀就刺
溫少清將一張瞬移法陣瞬間開啟,驚呼出聲“阿晚,救我冥惑要殺我”
瞬移法陣光亮衝天而起,溫少清瞬間消失在冥惑麵前。
沒想到溫少清還能有這種法寶,冥惑臉色微冷,但他馬上開啟神識,朝著林中搜去。
僅憑靈石就可以開啟的瞬移法陣都傳送不遠,溫少清剛一落地,便捂著傷口,踉踉蹌蹌往陣眼方向跑去。
他不知道花向晚有沒有聽到他的求救,也不知道花向晚現下是否出事,如今他唯一的期望,就在於趕緊到達陣眼,隻要他開啟法陣,就有一條生路。
冥惑
是他小看了冥惑,他居然敢為了個女人殺他
溫少清忍著疼,咬牙往前,鮮血灑在地麵,他踉踉蹌蹌。
跑著跑著,他便覺得有些不對。
周邊冰雪越來越大,密林似乎也消失去,好像成了無邊無際的冰原。
察覺到不對勁,他驟然停下,開始張望四周。
這是哪兒
他捂著傷口,喘息著,抽出他的琴中劍。
周邊隻有風雪簌簌之聲,這種寧靜讓人越發心慌,過了好久,他才聽到有人踩在雪上,緩慢而來的聲音。
溫少清驟然回頭,就看見謝長寂身著白衣,頭戴玉冠,提著一把長劍而來。
那是一把白玉鑄成的長劍,上麵刻著“問心”二字。
對方腳踏風雪,看上去神色十分平靜,但從他出現那一刻,溫少清就繃緊了身體。
他死死盯著謝長寂,看著對方走到自己麵前。
他知道這是哪裡了。
溫少清忍住牙關打顫的衝動,讓自己儘量冷靜下來。
這是謝長寂的領域。
傳聞渡劫期大能,能單獨創造一個獨屬於自己的空間,在這個空間內,進入者便如魚肉,任人宰割。
他竟然悄無聲息,被謝長寂拉入了自己的領域。
他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殺了他。
意識到這一點,惶恐湧上心頭。
兩人靜默對視,溫少清勉強笑起來“你把我拉進你的領域,是不想讓人知道是你殺了我吧”
謝長寂不言,溫少清試圖說服他“你殺了我,我母親不會放過你。”
“嗯。”
謝長寂應聲。
溫少清知道這話對於謝長寂來說沒什麼威懾,他牙關打顫,提醒“我若這麼不明不白死了,阿晚會掛念我一輩子”
聽到這話,謝長寂終於抬眼。
他看著麵前人,聲音平穩“我不喜歡你這麼叫她。”
“你就是為這個”溫少清強作冷靜,“那這樣,你讓我出去,日後我絕對不會和她有任何牽扯。”
“來不及了。”
謝長寂開口,溫少清感覺一股巨力瞬間壓下,將他整個人猛地按進雪地。
他拚命掙紮,然而越掙紮,身上血流得越多。
謝長寂緩緩抽劍,問心劍落在他脊骨之上。
他如同一條砧上活魚,奮力掙紮,卻無濟於事。
“我修問心劍一道,一生從未因私心殺人,我道求天道,力求拋私情小愛,以天道之眼,窺人世之法則。”
“放開我”
溫少清激動出聲“你放開我,你殺了我,阿晚不會放過你”
“可如今,我劍心已碎,晚晚為我之道,縱我欲,求我道,體未嘗之人情,”謝長寂劍尖劃破溫少清皮膚,他神色平靜,“為我證道之路。”
血液飛濺而出,劍下之人哀嚎尖叫。
劃過脊骨,挑斷筋脈,一片一片快速切開。
辱她。
害她。
欺她。
騙她。
所有一切憎怨,在血色中彌漫開去,溫少清嚎啕求救。
“放開我我錯了,謝長寂放開我”
“我錯了,我都是騙她的,她不愛我她其實不愛我你放過我,放過我”
然而謝長寂沒停手。
風雪越大,雪花飄灑而下,落在地麵掙紮著的人身上。
他平靜看著劍下紛飛的血肉,像是看今夜砧板上那條掙紮的魚。
直到最後,溫少清趴在地麵,隻剩一具骨架,昔日惹得無數女子傾慕的麵容也成了血紅的骨頭。
謝長寂俯視著這個喘息著的人,終於收劍。
溫少清疼得麻木了,他笑起來“謝長寂你瘋了”
“你這樣是要遭天譴的你以為你這樣,她就會愛上你咳咳”
溫少清說著,似哭似笑,他撐著自己,抬起頭來“你知道她為什麼要當魔主嗎你知道合歡宮,有一條冰河,冰河下麵埋著那個人,是誰嗎”
說著,溫少清笑起來“你知道,她這麼拚命,為了誰嗎哈哈哈哈哈哈,她不愛你也不愛我你永遠得不到她你為她死都得不到她”
謝長寂沒說話,他低下頭,聲音平穩“我不在乎死人。”
說著,他抬手用方絹擦乾淨劍上鮮血。
將問心劍收回劍鞘,平靜離開。
溫少清聽到這話,仿佛是被瞬間激怒,他撐著自己,拍打著地麵,大聲嘶吼“你永遠比不上死人你就一輩子守著她,當她的狗終有一天,他會回來,他才是她最愛的人,到時候我等著你謝長寂,我等著你”
謝長寂沒有回頭,他如來時一樣,平靜走過冰原。
隨著他遠去,那獨屬於死生之界淩厲的風雪,也悄然消失。
溫少清看不見他,整個人瞬間失了力氣。
他爬在地麵,意識已經模糊了。
他周身都在疼,他什麼都想不到,隻能用儘全力,去找他現下唯一的希望。
阿晚
他想著年少時,在合歡宮第一次見她。
他餓極了,身上又疼,偷偷拿了一個饅頭,便被人發現。
他哭著想逃,但他長得太胖,跑得太慢,眼看著要被人抓住,他猛地一跤摔在地麵,也就在這時,女孩叱喝聲響起“你們做什麼”
溫少清愣愣抬頭,看見一個紅衣短靴,腰上佩劍的女孩。
她看上去就七八歲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漂亮。他愣愣看著她,就見她轉頭看了過來。
他趴在地上,握著饅頭,臉上還掛著眼淚鼻涕,呆呆看著花向晚。
“喲,”花向晚笑起來,“哪兒來的小胖子”
她說著,蹲下身來,朝他伸出手“還怪可愛的。”
阿晚
他心中呼喚著她的名字。
來救我一次。
無論我做過什麼,無論我多麼卑劣,我都隻是想擁有你。
來救救我
他往前爬著,血在地麵成了蜿蜒的血蛇,他努力往前一伸,突然感覺身下泥土似乎異常的軟。
他來不及反應,就感覺下方驟然一空,他猛地睜大眼,墜落而下。
蝕骨之水湧上來,他驚慌失措掙紮起來。
然而溺水沒有給他任何機會,它很快淹沒了他的頭頂。
掙紮不過片刻,天地便徒留落雪之聲。
白雪掩蓋了血跡,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花向晚拿著記錄下溫少清求救的傳音玉牌,一遍一遍聽著溫少清重複“阿晚,救我冥惑要殺我”
“救我”
“救我”
她撐著傘,反複聆聽,走向法陣陣眼之處。
在這一聲一聲求救聲中,她看見當年師兄師姐廝殺在前方,狐眠抓著她,追問“求援的消息發出去了嗎”
她慌忙點頭“發了,師姐,發了好多遍。”
“人呢”
狐眠急喝“那人呢”
“不知道”花向晚搖著頭,“我不知道,師姐,我再發一遍。”
她抬頭,認真開口“我給清樂宮發消息,少清一定會來帶人來的”
溫少清
她含笑默念著對方的名字,抬眼看向前方。
前方陣眼之中,女子一身藍衣,笑眯眯看著花向晚。
“喲,”薑蓉笑著開口,“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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