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大笑。
他慢慢低頭,一把甩開茶幾上的平板,將它砸得粉碎,畫麵中代尊的臉也徹底破裂,“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林助理:“是你自己沒把握住機會,代尊答應給你的都給你了。”
尤金怒吼:“他給了我什麼!”
現在的局麵,每一分每一毫都在告訴他,這十幾年他處心積慮都在做無用功。他就是一顆棋子,任人擺布。
憤慨間,尤金忽而想到了溫暖。
也就是那一刻,他懂了林助理剛剛那句話。在傅承禦愛上溫暖之後,溫暖有無數個機會殺了他。
她下不了手。
即便許美琳多次警告加脅迫,溫暖依然無法下手。
尤金心疼她也便心軟了,說,報仇這件事他親自做就行,暖暖不想做就不做了。
想到這,尤金低下了頭。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去到f國皇家陵園,將代尊的墓挖了,棺材板都給他掀了!那廝真的很會玩心理戰,為什麼就能這麼準地掐中他的軟肋——
日子久了,他的確把暖暖當成了親妹妹。
舍不得她受委屈。
見不得她傷心。
知道她深愛著傅承禦,掙紮無奈,無法下手,他就沒去強求。但凡他沒有動這抹親情,傅承禦早就死了千百回。
所以,代尊的承諾都做到了。
隻是他沒抓住機會。
尤金逐漸冷靜下來。
也可以說是,接受了失敗的事實。他看著對麵的傅承禦,“我們都一樣,都是彆人棋盤上的棋子。”
傅承禦:“我是小暖的丈夫。”
以前或許一樣。
他們都是被算計的人,一顆被安排的棋子。
如今不是了。
傅承禦有妻子有兒子,他的妻子始終深深地愛著他。他從來沒想過,他在她心裡占據這樣重的分量,評價如此之高。
她說,她這半生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和他訂婚後那一年。
她很愛他。
她要保住她的愛人,讓他平安走出公海。
少年時期功成名就,在國際上備受矚目的時候,傅承禦都沒這樣心悅。發自內心的驚喜和喜悅,藏都藏不住。
“……”
對於傅承禦的回答,尤金沉默。
他的言外之意他聽懂了。
這段視頻他們肯定有備份,這也是最有力的證據,證明他和暖暖不是親兄妹,並且欺騙了她足足十五年。goΠb.oγg
他做不成暖暖的哥哥了。
她會永遠憎恨他。
永遠。
尤金壓下心頭湧上的酸澀,又說:“你既然知道內情,還假意迎合來公海?為了抓我,這樣大費周章?哦不對,你是在賭暖暖會不會選擇你。年過三十的人,真幼稚啊。”
他贏了。
暖暖選擇了他。
不僅做出了選擇,還說出了這麼多年積壓在心底的真實想法。
尤金直起身子往後靠著,“你太大意了,或者說你為了證明她愛你,失去了該有的理智。你覺得我會完全相信我身邊的人嗎?”
音落。
沒等周圍人反應過來,劇烈的爆炸聲忽然響起。
“砰——”
火光四射。
震耳欲聾。
這邊。
被關在車裡的溫暖用儘方法撬門砸窗,就在窗戶開裂,即將破碎的前夕,猛烈的爆炸聲伴隨火光迅猛衝了過來。
房屋四周瞬間倒塌。
車外的人被這股衝擊甩了出去。
抓住這個機會,溫暖破窗跳下車。前方灰塵遮蓋了視線,她按照記憶往大樓方向跑,沒跑幾步,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胳膊。
男人指腹濕熱。
熟悉的手掌紋路和體溫。
她驀地抬頭,眼睛裡倒映出傅承禦那張清晰的臉。溫暖幾乎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握住他的手:“承禦……”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我沒事,咱們離開公海。”
溫暖還在晃神。
被傅承禦摟著快速往前走的同時,耳畔隱隱約約傳來其他人的呼喊聲。因為爆炸,大樓要塌了,需要趕緊撤離。
大樓要塌了……
溫暖轉頭,被爆炸的餘震震暈的許美琳倒在樓前地麵上。若是樓房倒塌,肯定會砸中她。溫暖沒想去救她,腦子裡第一瞬間想到的是尤金——
他也進了大樓。
他還沒出來!
溫暖剛想停下腳步,餘光便瞥見濃煙和厚重的灰塵之間,尤金沾滿血的半片衣角。她張了張嘴,正打算說什麼,就看見他抬起了手裡緊握的槍。
扣動扳機。
“砰”地一聲槍響,子彈飛速旋轉衝擊。
溫暖還沒來得及去思考,身體便先一步有了動作。她伸手緊攥住傅承禦的衣角,側身橫到他身後。
女人驀地瞪大了眼睛。
穿膛的那一瞬間喪失了痛覺,她定定地望了傅承禦幾秒鐘,然後緩緩地低下頭,看向右胸膛正在滴血的位置。
這個事件發生得太突然。
幾乎隻有五六秒鐘,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溫暖耳畔風的聲音小了,她聽到後方遠處尤金痛苦的喊叫聲,以及頭頂上方傅承禦顫抖的嗓音——
她感受到呼吸越來越遲緩。
視線越來越模糊。
意識喪失的前幾秒鐘,她恍惚地看見了十四歲的時候,哥哥接她回家,給她做她最愛吃的法式牛排和三文魚。
看見二十二歲的她,抱著毛茸茸的芝寶,站在蘭園彆墅院子門口等承禦。他提著她愛吃的半熟芝士小蛋糕,摟著她進門。
看見樂寶一歲半那年,孩子第一次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朝她走過來,撲進她懷裡,奶聲奶氣地喊著媽媽。
最後她看見了唯一,唯一說:“暖暖,你也會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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