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羨連連搖頭,賢弟呀賢弟,此事你不可有半分馬虎!朝中人所共知,魏王殿下可是一位心思極其縝密之人,他若覺察到賢弟對他稍稍有糊弄之舉,這對賢弟今後,可並非好事!依愚兄之見,賢弟切切不可猶豫,當於今日下值之後,即火速趕往魏王府,將越王私開天音樓並每月有數十萬兩白銀進賬之事,儘皆稟告於魏王殿下!
徐恪還待爭辯,驀地見眼前的紅木高台內,已翩然步入一人,那人一身紅衣,臉上以輕紗覆麵,蓮步輕移,舉止超然,正是天音樂坊的坊主玉天音。
徐恪不再說話,與君羨對飲了一杯後,索性都停杯投箸,靜聽玉天音唱曲。
隻見玉天音將一架褐色古琴放好,手指輕觸了幾下琴弦,隨即一段輕柔婉轉的琴音便如流水一般傳來。
而玉天音清越綿長的歌聲也隨著流水一般的琴音,悠悠傳來:
“清質天顏美如玉,蘭心抱樸,江南丘墟;
萬山嶇嶔攔不住,江川回流,素波連珠;
青草不解綠雨愁,煙靄迤靡,水石如澍;
雲卷塵土風卷袖,儻莽回望,孤鶴鳴遊。”
以上調寄《一剪梅》)
徐恪聽得入神,便問李君羨道,那玉坊主所歌之曲,曲中何意?
君羨細品了一番,搖頭歎道,此曲中似蘊含著一個哀怨纏綿的故事,卻不知,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兩人一邊細品歌聲,一邊相互感歎,倒把那飲酒敘話之事,望在了九霄之外……
不覺間,玉天音唱曲已畢,她懷抱古琴,緩緩移步走下台來。
徐恪不禁起身,走到玉天音身前,向玉天音長揖為禮,誠懇言道:
“玉宮主,在下徐無病,這廂有禮了!”
玉天音見徐恪忽然橫身於前,不禁稍稍一愣,她打量了徐恪數眼,冷冷道:
“看不出,你還真有幾分膽色,殺了我的人,竟還敢到此地來見我?!”
“宮主請聽在下一言,當時落霜不知何故,身中魔氣驟然失控,眼看著就要墮入魔境,他自己苦苦哀求在下出劍,在下不得已,這才出手將他刺死……”
玉天音冷哼了一聲,麵色也是冷若冰霜,她冷冷問道:“你跟我說這些作甚!你殺了我天音宮的人,難道還有理了不成?”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徐恪忙再度抱拳,“不管怎樣,落霜確是死於在下之手,在下此來乃是真心向宮主賠罪,宮主若要責罰在下,儘管責罰就是!”
事實上,徐恪此番前來天音樓,心裡確是存著向玉天音賠罪之意,對於徐恪而言,就算他殺了落霜是名正言順也好,就算他是應落霜之苦求而出的劍也好,無論如何,她天音宮的手下落霜確是死在了自己手裡,於情於理,他都得來天音樓一趟,當麵向玉天音賠罪。
原本坐在窗前的李君羨,見徐恪突然起身奔著玉天音而去,他也忙跟著來到近前,此際聽徐恪言辭懇切,意在賠罪,忙也跟著言道:
“玉宮主,在下李君羨,是無病的大哥。那一晚承宮主手下留情,放過在下與無病賢弟,君羨先行謝過!我賢弟失手殺了宮主門下,君羨願與賢弟一道向宮主領罪,宮主若要責罰無病,就請連君羨一並責罰!”
玉天音雙眸中忽而射出一道冷峻的目光,從徐恪與李君羨頭頂一一掃過,直至看清兩人目光坦誠並無絲毫作偽之態後,方才換了一種不屑的眼神。
“落霜死了也就死了吧!他既是自己求死,原也怨不得你們,本宮乏了,你們且退下吧……”
此時的玉天音,說話時自帶一股威嚴,就仿佛站在徐恪與李君羨身前的,根本不是一位歌女,而是住在深宮大內中的一位公主一般。
甚至於,就算是大乾的某一位皇家公主真的在此,亦沒有玉天音這般,有著君臨天下般的無上威嚴……
望著玉天音的背影漸漸從天音坊內院的那扇黑漆大門前消失,徐恪不禁伸手摸了摸懷裡的那一塊神王令,嘴裡喃喃自語道:
“多謝宮主將神王令歸還於我,宮主既說兩家從此和好,無病敢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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