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縝啜了一口茶,也歎道:“父皇非但是一位千古仁君,他這一身蓋世神功,也是天下無敵的,隻可惜我們這些皇子們身子弱,父皇都看不上……隻有三哥,得了父皇的真傳啊……”
頓了一頓,李縝又轉頭問徐恪道:
“聽秋先生說,你是杭州人?”
徐恪回道:“卑職正是杭州人。”
“嗯……明日,我們便動身前往杭州府,也去你的家鄉看看吧……”李縝道。
薛濤笑道:“無病兄弟,到了杭州,那可是你的地頭,你可得好好地請一場客啊!”
“好!到了杭州,我請你們到西湖邊去坐坐,嘗一嘗我們杭州府的藕粉湯,還有桂花糕……”徐恪慨然應道。
薛濤拊掌大笑道:“無病兄弟,你未免也忒小氣了,就請我們吃這些個素食點心……俺老薛可聽說,杭州城裡最有名的便是那‘醉雲樓’!裡麵的‘叫花子雞’‘八寶香酥鴨’‘西湖醋魚’‘荷葉太白肉’味道好得不得了,被人叫作‘杭州四絕’……若到了杭州的地麵,翠雲樓這一場酒你休想逃!到時候你可得帶我們去好好地嘗一嘗!”
“好好好!小弟拚著花掉半年的俸銀,也要上那醉雲樓,讓薛大哥美美吃上一頓……”徐恪笑著回道。
……
眾人舉杯品茗,雖無酒作伴,但對著這一片湖光山色、浩渺煙波,心情都頗為暢快……
李縝嘴裡嚼著一片甜瓜,心中卻暗自盤算道:“如今,揚州府與蘇州府所募集的銀子,約略已有一百三十萬兩,此行杭州府若順利的話,應能再募集個七十萬兩,若攏共能籌到二百萬兩,我此行總還算圓滿了……”
這時,卻聽得薛濤在喊道:
“快看!湖裡麵竟起了這麼大的波浪!”
三人循聲望去,隻見前方百餘丈外,原來平滑如鏡的一段湖麵,此刻竟突然波浪翻湧了起來,那波浪無風自起,一浪接著一浪,波浪的中心隱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那漩渦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漩渦的中心竟然露出了一個巨大的“水怪”,那“水怪”漸漸上浮,在水中四足滑動,竟似朝著畫舫直衝而來……
“不好!是巨黿!快!快掉頭!”隨著艄公的一聲大喊,掌舵急忙掉頭,大船緩緩轉身。眾人隻見那黑色的黿背已如一座小山丘一般緩緩隆起,黿頭高昂著不斷左右搖擺……在這平靜的太湖中卻乍現這一隻龐然巨怪,船上的一些兵丁和水手都已嚇得麵色蒼白,渾身哆嗦……
那隻身長足有幾百丈的巨黿,此際在水中卻是左一擺右一晃,黿頭也不時地往水裡一衝,好似在與人搏鬥一般……
船上的楫手雖然已是拚足了氣力劃槳,奈何小小一艘畫舫如何快得過那隻巨黿!那巨黿晃動著如山一般的身軀,每一擺動,都能卷起滔天巨浪,水浪一陣一陣湧來,拍打在船頭之上,船身搖晃不休,船上的桌子傾倒,那些瓜果點心、杯盤雜物已然散落了一甲板。薛濤與徐恪急忙護著李縝扶住旁邊的欄杆。在巨黿卷起的浪濤不斷衝擊之下,所有人都已是衣衫儘濕,狼狽不堪……
那巨黿漸漸遊近,眾人卻驚見黿背之上竟然立有一人,遙遙望去,那人隱約是個少年,身形胖大,手裡拿著一杆類似鐵鋤之物,正一下一下地敲打著那隻巨黿的厚背……
“二弟!”立在船頭的徐恪不由得叫了一聲。
那湖中的巨黿經背上的少年不斷擊打,仿佛激起了他極大的怒氣,四足猛力滑動,翻滾之間,又帶起了一陣排天怒浪。眾人立足的畫舫在那一陣巨浪衝擊之下,再也支撐不住,終於頹然傾倒,翻身沉入了湖中……
“二弟,二弟!”徐恪又喊了幾聲,那黿背上的肥胖少年卻毫無反應。此時,徐恪見李縝不識水性,兀自在水中掙紮,急忙遊了過去,從水中抓住李縝的後背,奮力前遊,找到了一塊較大的船板,將李縝推在了船板上麵。徐恪一邊扶住船板,一邊四下裡尋找,不一會,終於見到薛濤也靠著一塊碎木板,奮力地遊到了他們的身前。
這一下變故突然,薛濤在水裡大喊道:“無病兄弟,咱們快些遊到岸上去!那隻老黿不知什麼來路,發起狂來咱們可都得葬身在它嘴裡。快遊!快遊!保護殿下要緊!”
此時已然沒有彆的辦法可想,當下,徐恪與薛濤兩人一手扶住李縝的大船板,一手奮力滑動,朝著蘇州南岸拚了命地遊去……
這三人中,李縝不識水性,薛濤也不擅泳,還是徐恪,自小生於南方,小時候經常在徐家莊的一座大水潭裡捉魚潛泳,是以練就了一身好水性。三人往北遊了一會兒,那薛濤便漸漸地脫了力,遊不動了,隻能靠在船板邊隨波浮沉,全靠徐恪一人,一手要護住李縝,另一隻手還得扶著薛濤,他隻得潛運內功,靠雙腳劃動水流,勉力而行。
三人雖已遠遠地離了那隻“發狂”的巨黿,但距離陸地尚遠,此時身在萬頃碧波之中,左右均是一望無際的水麵。徐恪縱然水性再好,也不禁有些茫然無措,此時再看躺在船板上的李縝,卻是連吃了幾口水,加之又受了驚嚇,已然暈厥了過去……
元月初八,天寒地凍,這一刻,當空雖有溫煦的暖陽,但湖水也是奇寒刺骨,徐恪有神功護體,尚且能忍,那薛濤久在水中,卻已經凍得牙齒打顫,眼見已抵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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