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聽罷,歎道:“如若那‘八岐’原本是個人的話,那也是個可憐之人啊!不過,他怎會盜了東海龍宮的降雨法器?我聽得那法器叫什麼‘攝泓盂’?”
朱無能笑著回道:“我老泰山的那個降雨法器,名字叫作‘攝泓盂’,是一個通體鎏金的盂盆,顏色金光燦燦,煞是好看,是以又有一個名字,叫作‘金泓盂’……那金泓盂能將大海之水源源不斷地舀來,傾倒於陸地山川,以解大地乾涸,乃是龍王降水的必備之物。不過,傳聞中,金泓盂可是一件四星靈器,除了能夠普降雨水之外,還有一種生化萬物的無上妙用。你放入一滴海水,它能化出一個池塘,你放入一個金塊,它能化出一座金山……那‘八岐’怪偷盜金泓盂,定是想借神器之力,生化出他原先被斷的一頭一足。”
“原來如此!”徐恪聽聞之後,對那八岐蛇怪卻生出一絲憐憫,他道:“二弟,這怪物也是可憐……我們到了他島上,不如先好言相勸,他若肯聽勸交出寶物,我們也未必要與他動武……”
朱無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連擺手道:“大哥,就算你想跟他講道理,他也未必有工夫聽呢!這怪物脾氣暴躁,一上來就要跟你開打,我先前有三齒釘耙在手,依然打不過他!可恨我的九齒釘耙不知丟到了何處,要不然,他剩下的八個蛇頭,早就被我給抓成稀爛了!”
徐恪聽得心中不勝憂慮。他眼望大海,隻見殘陽似血、海天無際,那巨龜劃行如飛,此時他們立身之處,已是神洲萬裡之外……
兄弟二人在龜背上一路欣賞海景,一路聊天,不覺間已過了一個時辰有餘。巨龜的遊速也漸漸緩慢了下來,遠處也終於露出了一大片廣袤的土地。
歸老大將二人送到了一個海島邊,待二人下到淺水中,歸老大悠長的聲音又複響起:“天蓬兄弟、徐公子,歸某就送你們到這裡了。前方那座小島便是八岐島。你們若取來寶物,隻需吹動海哨,歸某自會趕來迎接!”
言罷,歸老大便調轉身子,向大海深處遊去。須臾間,他如山一般的龜背,就已消失在萬裡波濤之上。
朱無能身上有東海龍王三公主所贈的避水珠,在水裡穿行如履平地,他們二人剛剛走上了海島,便見前方迎麵奔來了一大批人。
那些人男女老幼都有,足足有一百餘人,身形打扮也與乾國人士無異,隻是個子稍稍矮了一些而已。
徐恪見那一批人步履匆匆,各個臉露驚慌之色,好似在急速逃離此地。他忙攔住一位年約五旬的老者,也不管言語是否想通,當先便問道:“老人家,你們這是從哪裡來?這般著急是為何事呀?”
不想,徐恪的大乾官話,老者卻能聽懂。他見徐恪神情真摯、言語懇切,也不顧旁邊之人拉扯,便停下了腳步,回道:“這位年輕人,你們是打哪兒來的呀?到這八岐島上來做什麼?你們不知道,這座島上有一個吃人的怪物呀!還是快點跟我們走吧,我們有船……要是慢了半步,等到天黑之後,那……那八岐大蛇可是要……”
那老者講了這一席話,人就已然落到了末尾。沒等他說完話,旁邊的一個同伴就硬拽著他往前而去。一邊走,還一邊埋怨他:“老叔,快些兒走吧,不用等了,你看看這天色,已經是天黑啦!再遲片刻,村長就會開船,你可要回不去的!”
老者無奈之下,隻得跟著他侄子往前快步跟上這一大批人眾。他兀自不放心,還不時回頭朝徐恪招手道:“年輕人,快回來!跟我們走吧!這裡危險!……”
徐恪目送他們離去,搖了搖頭,不知他們為何而來,又為何這般匆匆離去。他放眼打量四周,隻見此地不過是一個甚是荒涼的小島。島上植被不多,儘是些大小不一的荒丘。遠遠地,有一座大山如一頭猛獸一般,匍匐於地,恍似正對著他們虎視眈眈。他身遭數裡之地,也都是些怪石與荒灘。與風光旖旎、景色如畫的碧波島相比,這簡直就是一座破敗不堪的荒島。
此時,先前那批人已如一陣煙般儘皆逃去無蹤。斜陽已經早早地沉入大海,黑夜就如一位不速之客,遽然降臨。
荒島夜色,不勝淒冷,海風陣陣猛吹,更是帶著無邊的寒意而來,徐恪與朱無能一路前行,所幸,頭頂還有一輪圓月相陪。在皎潔的月光映照下,腳下依然能看得分明……
“二弟,你可知那一批人是哪裡人士?他們跑到這荒島來作甚?又為什麼要逃得這般匆匆?”徐恪一邊走,一邊隨意問道。
朱無能道:“這些人麼,多半是這附近桑國來的。這夥村民,估計是送祭品來的吧?”
徐恪好奇問道:“祭品?什麼祭品?是送給那怪物的麼?”
朱無能道:“聽說那八岐怪蛇每逢月圓之夜,就要吞吃一個女孩,並且,須得是一個黃花閨女。如若不依,他就要到附近的村莊去興風作浪,攪得整個村莊都不得安生。今夜恰逢月圓之夜,這批鄉民,估計就是剛剛送來了一個女孩……”
“啊!”徐恪驚道:“二弟,你怎麼不早說?快!咱們快點趕去救人!”
朱無能不以為然道:“我們不是已經走得很快了麼?”
“二弟,他們會把那祭品……那個女孩子,放在哪裡?”徐恪一邊猛趕,一邊焦急問道。
朱無能以手指了指前方的那一座大山,說道:“前方那座山,形似一頭飛奔之鹿,叫鹿山。鹿山中有一個大洞,當地人呼作‘鬼刹洞’。那鬼刹洞便是八岐怪蛇的巢穴。我老朱要是猜得沒錯的話,祭品這時候,應該已經在洞裡麵了。說不定,那大蛇眼下正啃得起勁呢!”
“咳!二弟!”徐恪聞聽不由得頓足一歎,他白了朱無能一眼,當下也沒工夫與他二弟辯駁。他提了一口真氣,雙足如飛,人如離弦之箭。立時便往那鹿山山腹中狂奔而去……
“大哥!等等我!莫急……”
“大哥,那大蛇若吃了人之後,需運勁消化,那時也是他真元最為虛弱之時……咱們正好趁其不備,打他個措手不及呀!”
“大哥!你怎地跑得這麼快!籲……累死我老朱啦!”
朱無能在後頭緊緊跟著徐恪,他一邊累得氣喘籲籲,一邊也不忘跟他絮絮叨叨。
徐恪此時隻覺體內真氣源源不竭,他足尖點地,奔行如飛,隻是片刻之間,人已經奔到了山洞之外。那山洞黑魆魆、陰森森,恍似一個巨獸,正大張其口,等著獵物送上門來。
徐恪也不等朱無能,徑自走入了洞內。他往內隻走了幾十步,洞外的月光便再也不見,隻剩下漆黑一片。
幸喜的是,徐恪頭頂的那一張“巨大的荷葉”,此時卻發出了些微的綠光。那綠光雖然微弱,卻能照亮他身周的道路。徐恪不禁大喜,他便依著綠光的指引,一路往裡走來。
再往裡走了幾十步,前方卻透出了亮光。原來,他已走到了一處寬敞的洞穴之中,那裡好似一間天然的石室一般,周遭甚是平整。牆壁上還插著一支火把。在火把的映照下,下方一塊平整的石台上,果然躺著一個顏色豔麗的女子。
“姑娘!”徐恪疾步上前,呼道:“姑娘,你醒醒!”
那原本昏睡著的女子,此時被徐恪搖得緩緩醒轉了過來。
不過,那女子剛剛睜開眼睛,卻麵朝徐恪微微一笑,那笑容中,竟充滿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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