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問:“我該怎麼上去?”
水月老人道:“前麵你是怎麼上去的,眼下還是這麼上去呀!”
徐恪無奈道:“好吧!”
徐恪隻得抖擻精神,再次邁步,通過第一層閣的樓梯,跨入了第二層閣。
這一層是鏡花樓,此時樓中卻不見鏡花娘娘的身影。他在樓層內徘徊了半晌,正躊躇著要不要再進一次古鏡。忽見那一麵巨大的青銅古鏡,背麵即是樓梯。
“原來,這‘鏡花古鏡’本身就是一處樓梯呀!”徐恪撓了撓額頭,暗歎一聲,便順著那古鏡梯子,踏入了第三層閣。
同樣,第三層樓閣中也不見了虛空童子的身影。不過,虛空童子先前用綠筆畫出了那一道“虛空樓梯”,兀自在樓層中央晃蕩著。徐恪依舊抬腿而上,在漾動如水紋一般的梯子上,踏入了第四層閣。
進入第四層閣,徐恪心中不禁湧起一種親近之感。他忽然間,很想再次手捧雲影珠,再次穿越到十年後去。不知怎地,他隻要一想起在那個世界的四位姐妹,心裡頭就忍不住一陣疼痛……
到底,他屬於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到底,他該陪著甲子十二線命輪中的她們,還是陪著乙醜八線命輪中的她們?在徐恪的心裡,又陷入了兩難。在他內心深處,仿佛是兩個世界的她們,他一個都不願失去,一個也不想離開……
徐恪在雲影樓中來回踱步,久久不願上樓。他不禁大聲叫喊了起來:“影子兄,你在嗎?你那一顆珠子,可否再借徐某一用?”
空空蕩蕩的樓層中響起了他的回音,卻無一人現身與他說話,雲影真人也同下麵的兩層樓閣一般,不知去向了何處。
徐恪無奈地歎息了幾聲,隻得走到竹梯旁,抬步上梯。驀地,他見樓閣的頂端有微光一閃,仰頭望去,隻見一顆拳頭大的珠子正漂浮在頭頂。
他仔細一瞧,那珠子光潤晶瑩,正是此前剛剛陪伴了自己數月的那顆“雲影珠”。此刻,雲影珠穩穩地漂浮於空中,一動不動,好似平躺在那裡睡覺一般。
徐恪心中一動,立時施展輕功,縱身一躍,抓住了空中那顆雲影珠又落到地麵。他雙手捧著靈珠,心中左思右想,到最後,他還是決定要再次催動雲影珠。
他隻覺,在那個十年後的世界,委實是留下了太多的遺憾,而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嫣兒。當時,自己在雲影真人催逼之下,走得太過匆忙,竟而未能見嫣兒最後一麵。
徐恪雙手拇指少商穴、食指商陽穴各抵住雲影珠兩端。他暗運氣海真元,一股混元真氣便漸漸地灌注入靈珠之內。他臉上也漸漸露出笑靨,隻等著靈珠發亮,他便要再次穿越一回……
如若能讓他再回去一次,他一定要即刻找到十年後的那位嫣兒。他要大聲向她表白,自己心中一直最舍不得的那位姑娘,其實就是她嫣兒!他還要反複叮囑嫣兒,讓她在自己離開之後,切莫等他!切莫傷心!一定要好好地找一個人嫁了,好好地過完這一生。來生若有緣,他還想再與她一起……
不料,徐恪運轉真元,直至過了半響,手中的雲影珠卻毫無反應,非但一動不動,而且連一絲光亮也未能發出。
徐恪心中大是不解,他將雲影珠抓在手中,用力搖晃,大聲質問道:“你這珠子,怎地不靈了?!”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隨著一個穩重沉厚的聲音傳來,雲影真人胖大的身影也乍現於徐恪眼前。
“影子兄,你來啦!你那珠子怎麼失靈了?”徐恪忙問道。他正想將手中的雲影珠交到真人的手裡,然而他此時看向掌中,剛剛還在他手心的那一顆靈珠,卻已然消逝無蹤。
“咦……雲影珠呢?”徐恪心下奇道。
“我說,老徐呀!我該怎麼說你才好呢!”那雲影真人摸著自己的肚皮,睡眼惺忪地說道:
“這雲影樓你已經走完,你卻還想再穿越一回!這甲子十二線命輪本與你無乾,你卻還想著那幾位紅顏!你這般不舍,兩頭都想兼得……豈非犯了一個‘貪’字麼?”
“對呀!我這般不舍,兩頭都想兼得,那不就是犯了貪念麼?”徐恪心中反複咀嚼著這一句話,頓時有醍醐灌頂之感。他立時向雲影真人俯身行禮,誠懇謝道:“多謝影子兄提醒,在下這就上樓!”
於是,徐恪再不多想,走到竹梯旁,踩著梯子,在“咯吱、咯吱”的聲音中,徑直往上走去。
待得上到第五層閣的刹那,他再次俯身下望,隻見雲影真人已不知去向,隻剩先前那一顆拳頭大的珠子,兀自漂浮於空中,恍若那一位胖胖的褐袍真人,正躺在樓頂熟睡一般……
“原來,雲影珠便是雲影真人,雲影真人便是雲影珠啊!”徐恪暗歎一聲,抬腳一跨,又重新回到了第五層閣。
直到此時,他方才想通,雲影珠與雲影真人本為一體,若沒有雲影真人的許可,他如何能催動雲影珠穿梭時空之力?
……
再次進入第五層閣之後,徐恪不免小心翼翼了起來。此際,戒貪使者兀自佇立於樓閣中央,宛如一尊神像一般,屹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徐恪也不與那使者言語,徑直走到樓梯之旁,仔細地端詳起那一段木梯。
徐恪凝神打量了片刻,見那木梯並無一點異狀。他心知若就此上去,不免又要“重蹈覆轍”。無奈之下,他隻得在木梯之旁盤腿而坐,雙眼微微閉攏,暗自運轉真元,憑性門中的一股神識,悉心察看那一段木梯。
不知過了多少辰光,他隻覺自己已昏昏欲睡,仍然察覺不出一絲端倪……
忽然間,在徐恪似睡非睡之際,他竟見那一段木梯微微一動。
木樓梯怎地會動?除非……
徐恪心念電轉,立時右手一伸,手裡竟多了一把長劍。他揮劍往前斜揮,口裡大喝了一聲“破金勢!”劍氣揚起罡風陣陣,直往那一段“樓梯”斫去。
徐恪劍氣所到之處,那刷著紅漆的“木梯”頓時被斫得斷成了數截,斷口處竟淌出了殷紅的血液。
旁邊的“戒貪使者”哼了一聲,言道:“不錯麼!居然被你這麼快就找著了‘貪獸’!”
戒貪使者話音剛落,那一段“木梯”嗷叫了一聲,立時化作了一隻巨大的怪獸。
隻見那怪獸身高足有一丈有餘,通體紅色,無手無腳,隻是一副巨大的身軀和頭顱。它頭上也沒有五官,隻有兩隻圓鼓鼓的眼球和一張大嘴。遠遠看去,它仿佛就是一個巨大的“肉球”……
此刻,那紅色的“肉球”吃痛之下,張開身軀,正奮力朝徐恪撲來。徐恪向左一躍,反身又是一劍“斷水勢!”
徐恪劍招淩厲,劍氣所過之處,那怪獸身上立時被切下了一塊大肉。不過,奇怪的是,怪獸身上的大肉才剛剛被徐恪的長劍切下,旋即又複生長……
徐恪又大喝了一聲“開木勢!”,劍氣如木開花,向四麵勃發開來,怪獸身上又被切下了許多肉塊。
“敢問戒貪使者,這‘貪獸’到底是個什麼名堂?我要如何才能製伏了它!”徐恪見那“貪獸”身上,肉掉了又長,掉了又長,心下甚奇,隨即問道。
“貪獸即是你心中的貪念所化!要如何製伏,那得問你自己了!”戒貪使者回道。
徐恪揮動手中長劍,與那貪獸鬥了幾十招後,漸漸摸出了門道。那貪獸雖然身軀龐大,但毫無攻擊力。它左撲右閃,口中哇哇亂叫,卻絲毫也傷不了自己。不過,貪獸最大的本事便是自我修複,身上的肉被切開又能生長,隻憑此一點,就極難將它殺死。
徐恪初時,心存除怪之念,必欲早早將那貪獸殺死。到後來,他見一時不能奏功,便收起心性,將劍招越使越慢,直至心無雜念,隻是隨意出劍,不存任何功利之心。奇怪的是,那貪獸的自我修複能力便也跟著漸漸減弱,到後來,被切開的傷口處,已生不出新肉。隨著徐恪劍招越來越慢,那貪獸身上的肉塊反而越掉越多……
徐恪凝神站立,心無增減,到最後,長劍在手,已凝而不發。那貪獸眼見自己身上肉塊已所剩不多,猛然間大吼一聲,暴起向徐恪衝來。徐恪長劍前遞,已不知所使何招,出劍為何,但見長劍已從那怪物身上穿胸而過。隻聽那貪獸慘呼了一聲,隨即倒地而亡。
伴隨著身旁的戒貪使者“嗯”了一聲,徐恪腳下的那一頭巨大的貪獸,倒地之後便慢慢消失不見,代之而來的,正是一段刷著紅漆的木梯。
徐恪看了看戒貪使者的眼神,心知此時的樓梯定然已是真的樓梯無異。他心裡想著胡依依的囑托,便再不耽擱,起腳往上,走入了第六層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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