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正自爭執不下,怡清忽而一拍腦門,大聲說道:
“我想起來了!李大哥,你不用下去!”
李義望著怡清,心道我不用下去,難道你有辦法下去?
“你可以讓病木頭下去!”
“我?……”徐恪望了望深不見底的湖麵,心想,兩百餘丈的湖底,就算我拚了老命,也下不去呀!
“對呀!”怡清喜道:
“我太師伯祖不是傳了你‘太乙修身訣’了麼?其中有一道‘閉氣訣’,你忘了嗎?”
“閉氣訣?沒有啊!”徐恪努力思索,可任他在腦海裡翻來覆去,卻還是找不到“雨廬翁”所授的口訣中,有“閉氣”一訣。
“哎呀!說你是病木頭,你還真是一根笨木頭呐!我太師伯祖的道法,是何等地精深高妙!他老人家的‘太乙修身訣’乃是以一而蓋全!講的雖是修身練氣之道,然其中,也有閉氣的法門!”
見徐恪兀自撓著自己的額頭,雖作思忖之狀,卻好似全然未能領悟。於是,怡清就索性與徐恪講述起了他這“太乙修身訣”中,如何牽動真元,閉住口唇呼吸的竅門。
“你平心見性,意存丹田,待氣海充盈之後,行真元於太陰肺脈,導先天之氣,布於‘素髎’‘迎香’‘水溝’‘承漿’。然後,口唇閉攏,舌抵上齶,將意念返歸性門,神識照於命元,此時可見五蘊皆空、心性澄明,再以氣填虛,以意行息,如此則外息雖閉,內息可行也……”
怡清便在這香湖之畔,與徐恪不厭其煩地講述了好幾遍閉氣之法。原來,她在峨眉山學藝之時,常聽師傅與師姐們說起,蜀山道法之玄奧,實乃玄之又玄,這其中,便有閉氣之法。然則,她雖領會了閉氣的法門,但究竟未能修習到蜀山最正宗玄奧的道法。她太師伯祖的“太乙昆侖決”,她也是隻聞其名,從未曾有機緣修習,是以此刻,她雖懂得閉氣之法,卻無蜀山最為精深的內功為基,對著那一大片湖水亦隻能“望洋興歎”!而徐恪修煉內功雖已登堂入室,卻惜無用功的法門,這兩人今日一起互補,這才讓徐恪終於有法子能潛入湖底。
徐恪心性原本就聰敏,經怡清這一點撥,立時心有所悟。當下,他就在湖畔盤膝而坐,依照怡清所示,閉上雙眼,排除雜念,明心見性,意存丹田,待氣海漸漸充盈,便行真元於太陰肺脈,導先天純陽之氣,布於‘素髎’‘迎香’‘水溝’‘承漿’等處……
過得一刻,徐恪雙眼一睜,他體內已自有一股內息周流,口唇雖閉,卻呼吸不礙,這閉氣的法門,他雖是初學,然想不到一學就會!
徐恪遂向李義與怡清點了點頭,雙足輕輕一躍,便縱入了水中。
“師弟病木頭),小心!”
李義與怡清卻幾乎同時喊了一聲。
徐恪潛入水中之後,初時稍稍有些不適,旋即便已漸漸如常。他自幼生長於江南,原本水性就好,此時習了閉氣之法,已不用依賴外息,在水中更是遊弋自如。
他暗運內力,腳下一沉,便往湖底直直地下潛而去。
這一座香湖看著不甚廣大,然想不到湖底竟是異常之深。徐恪直往下方潛了足有三百丈之深,依然未能到底。
湖底不比湖麵,非但水深奇寒,而且光照不到,望出去已是一片昏暗。徐恪隻覺胸口一陣窒悶,他隻得放緩下潛之速,就在這上不見天,下不到底的湖水中,又盤腿打坐,行起了昆侖神功。他雙眸閉攏,以真元之力,緩緩引動內息……過得兩刻之後,漸漸地,他又感渾身氣息已然暢通無阻,身體表麵的一股寒意,也已消散無蹤。
徐恪抖數精神,繼續下沉,眼前的光線已越來越暗,直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終於,他在幾乎雙眼已不能見物之時,驀地見前頭一陣亮光傳來。徐恪心中大喜,遂奮力前遊,向著那一絲明亮前行。
徐恪一邊下潛,一邊前行,也不知奮力遊動了多久,隻見前麵的亮光初時隱隱約約、恍恍惚惚,到後來漸漸發亮,漸漸明晰,就仿佛他正往湖麵上升一般。然徐恪此時,雙足兀自在奮力下行。
終於,徐恪腳下一頓,雙足已然踏在了一處堅實的土地上,此刻他身旁光照充足,好似已進入了另一處洞天。
徐恪抬眼打量四周,隻見周圍儘是乾淨澄澈的湖水,腳下是綿軟鬆散的沙石,不時有幾條一人多長的大魚從他身邊遊過。那些大魚也不懼生人,直到徐恪走到近前,也不逃逸。
此時的徐恪,已猜測不出這香湖之底究竟有多深了。他見東邊的亮光仿佛更是充足,便舉步往東而行。
一旦腳下有了堅實的土地,徐恪前行的速度就大為加快。他往東大步而行了一刻之後,卻見前方的水底,路麵又漸漸變陡,就仿佛這一處的湖底,全都變成了斜坡。
徐恪便接著往斜坡上攀行,好在他內有護體神功,此時憑著一股悠長的內息,他雖身在湖底,但腳下不停,非但身無掛礙,且奔行之快,猶如在平地上一般……
又大約行了半個時辰之久,徐恪見前方的亮光已越來越盛,到最後幾如地麵上一般,他暗提一口真氣,猛地往上一躍,果不其然,他已高高地躍出了湖麵之上!
徐恪雙腳落地,往四周看去,隻見自己恰立身在了一個山洞之外,頭頂一輪巨大的瀑布正傾斜而下,那清澄碧玉般的水練,全都打在了湖麵之上,激起了一層層的水浪。
瀑布如銀河倒懸,無窮無已地傾斜而下,水花如銀光四射,前仆後繼地奔騰顫動,這一幕人間奇景,隻看得徐恪不由一呆。
想不到,他沉入香湖之底,又往東攀爬了大半個時辰,竟來到了這麼一處洞天福地!
徐恪抬起頭,見山洞頂端的石壁上還刻著三個古字,他依稀記得那三個字應為“水簾洞”。
“水簾洞?”
徐恪反複默念著山洞之名,他再凝神打量四周,隻見四周全是高不可攀的懸崖絕壁,那明亮的日光正是從絕壁之上,直射而來。而那一道無窮無已的巨大瀑布,亦是從某一處斷崖前傾瀉而下,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洞口的外圍,其狀恰如一道水簾……
這一幕場景,他總覺得,似乎在哪裡經曆過。
他看著身旁高聳入雲的絕壁,自忖就算長了一雙大鵬之翅,也飛不上去。此刻,除了身後的湖麵,以及身前的山洞,他已無處可去。
於是,他便抬腳跨步,走過了瀑布,走入了水簾洞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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