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當日的含元殿早朝上,魏王對自己幾乎是救命之恩,徐恪忙從木床上起身下地,走到李縝身前,單膝跪地,拱手道:
“無病參見魏王殿下!”
“起來,坐!”
李縝親手將徐恪攙扶起身,臉上的神情,已不是往日的威嚴冷峻,而是一股如慈父般的溫暖隨和。
李縝隨即吩咐薛濤,退出牢門之外,仔細守在那裡,不得令任何人靠近。
薛濤當即領命退下,牢房內就隻剩下了李縝與徐恪兩人。
兩人隨即在牢房內那唯一的一張方桌前坐下,牢房內還有明月先前已煮好的半壺熱水,此際尚且溫熱。徐恪便拿來兩個黑碗,倒入了一些溫熱的白水,算是兩杯暖茶,放到了自己與李縝的麵前。
李縝盯著徐恪的麵目看了半晌,眼眉間竟難得地起了一陣笑意。
“半個月沒見,聽說你一直呆在詔獄裡,今日一見,你的氣色,倒還不錯麼?”李縝微笑著言道。
“殿下,這裡的人多半曾是我的手下,我如今雖成了一個階下囚,然他們倒也沒有慢待於我!”徐恪勉強找了一個理由,應付道。
“知道本王今夜為何來找你麼?”李縝一貫的風格,就是開門見山,他並不喜過多的寒暄。
“殿下莫不是,也要勸我去金頂山解救晉王?”
“正是!”
“請恕無病鬥膽,不敢應命!”
“為何?”
“殿下,無病此時,不過詔獄內的一個欽犯,自身的性命尚且難保,何來的本事,還要去解救晉王?”
徐恪此時所言,還是跟程萬裡、李義說的一樣。
李縝端起那隻黑色的大碗,喝了一口裡麵的溫水,隻覺味道甚是苦澀,仿佛還有一股怪味,與他王府內衝泡的“杭州龍井茶”,不啻天壤之彆,然李縝也並未蹙眉,而是反問道:
“你是不是想說,因為晉王之故,你被天子下旨,判了一個‘私通妖類’之罪,你原本無罪,卻無端被奪職下獄!如今,你官職未複,冤屈未伸,憑什麼就要冒性命之險,出城去解救晉王?”
“……”
徐恪並未答話,而是低下頭,顧自拿了黑碗,也喝了幾口碗裡的溫水。這些水都是明月從詔獄中央的那頭水井中打來,因為水井久處於陰氣深重之地,是以水裡總有一股怪味。
徐恪喝水之際,仿佛又想起了,在那一條命輪中,他曾與胡依依、姚子貝等人一道生活,雖然他們每日所喝的溫水,尚不及此時他黑碗中的井水,然那一個多月的生活,卻是他久久無法忘懷的快樂。
李縝又接著問道:
“你是不是覺得,象晉王這種人物,既然落入了陸火離之手,索性死在了那蕭國國師的手上,倒也落得乾淨?省得日後,再有人暗中監視你、陷害你,處處要置你於死地?”
徐恪抬起頭,隨口答道:
“難道不是麼?”
“糊塗!”李縝隨即話鋒一轉,便道:
“大丈夫行走於世,當心存大誌,豈可自誤於芥蒂小怨?”
“……”徐恪低頭不語,心道,晉王一心要讓我死,非但陷我於詔獄之內,還專門送了一顆“眠花丸”進來“犒勞”我,這些難道還是“芥蒂小怨”麼?
李縝見徐恪不語,遂接著道:
“無病,你道本王這一次專程進詔獄來看你,是讓你去解救晉王麼?本王實話告知於爾,本王要讓你救的,並非是晉王!”
“哦?殿下還想讓我救誰?”
李縝放下了黑碗,臉色一正,侃侃言道:
“本王想讓你救的那個人,他姓徐,名恪,字無病!在本王眼裡,他是一個胸懷大誌之人!他年紀雖輕,卻能以匡扶天下為己任,以造福黎民為所求!他為官剛正不阿、清正廉明,他行事不畏權貴、鋤強扶弱!他堪稱百官之楷模、為人之典範!不知這個人,你可還認得否?!”
“殿下,無病區區一介草莽,如何敢當殿下如此謬讚?”徐恪聽魏王竟能如此評價自己,這一刻,他心中也沒來由地生出一股感動。
能得這位聞名朝堂的“鐵麵王”如此誇讚,試問滿朝文武中,能有幾人?
“彆的話本王不想多言,本王今夜就隻想問你一句,本王心中的這位‘徐無病’,你到底,願不願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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