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不由得心想,這隻貓妖,怎會看上了抓妖之人?這也委實是太奇怪了!我大乾京城,這一連兩月來,都被這貓妖一案,攪得不得安寧,南宮兄身為北司的千戶,一直在忙著捉妖破案之事,他日日都在盤算著如何抓捕此案的元凶,未曾想,到最後,此案的元凶,居然會看上了他!
不過,徐恪轉念又想,南宮兄俊才翩然,氣質文雅,這隻貓妖會看上他,卻也是在情理之中。隻是,對毛嬌嬌這一份情意,不知那南宮兄,願不願接受?
“原來,他還當了這麼大的一個官呀!”毛嬌嬌臉上的喜悅之情,已更加地濃烈。她很想再跟徐恪更多地打聽一些與南宮相關之事,然此時天色已晚,她與徐恪聊得,也實在已經不少。
當下,毛嬌嬌不再贅言,遂叮囑徐恪道:
“那就煩請徐公子,將嬌嬌的這一方錦帕,轉交與南宮千戶,並請為嬌嬌帶去一句話!”
“姑娘想帶一句什麼話給南宮千戶?”
“就請徐公子轉言:‘這一方錦帕,是我毛嬌嬌心愛之物,今日贈與南宮千戶,略表我一番心意!他日若南宮哥哥有意,便請將絲帕係在身上,於夜半之時,到灞林原相見!’……”
“就是這一句話麼?”
“嗯!”毛嬌嬌重重地點頭,臉上的神色極其懇切。很顯然,毛嬌嬌這一次,對南宮不語,已是下了一番很大的決心。
“好!請毛姑娘放心,姑娘的這一方絲帕以及這一句話,徐某定會為你帶到!”
“那就有勞徐公子了!”
“徐某告辭!”
“嗯!”
徐恪轉身,再不停留,遂往北大步行去。
……
……
幾乎與此同時,陸火離也來到了長安城秋水原附近的神王閣大門前。
這一座神王閣與陸火離心中所想象的,不太一樣。儘管他先前已經多次探查,然今日他手持神王令,依然在秋水原左近,轉了有小半個時辰,這才找到了那一處看上去豪不起眼的大門前。
門口有一位白發老者,正懶洋洋地斜靠在門前,好似在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儘管,此時天色已是黃昏,日頭已經堪堪要從西麵隱沒。
陸火離認得那位白發老者,就是兩個月之前,曾在得月樓內說書之人。當時,他親眼見老者坐在得月樓中庭的高台上說書,說的就是神王閣的那些軼事。在那一日,他為了打聽神王閣之事,還曾親手贈予白發老者二兩碎銀。
陸火離俯下身,朝白發老者和顏問道:
“老人家,請問這裡是神王閣麼?”
白發老者懶洋洋地看了陸火離一眼,對陸火離擋住了自己身前的日光,好似有些不快,他微微閉攏雙目,懶洋洋地回道:
“是不是神王閣,你自己不知道麼?”
“嗬嗬嗬!老人家,我想入閣!”
“不行!”
“為何?”
“欲入神王閣,須有神王令!”
“老人家,你看看,是不是這一塊令牌?”
陸火離掏出那一塊玄鐵令牌,恭恭敬敬地放到白發老者的眼前。
“你有神王令?”白發老者雙眼睜開,看了看神王令之後,又朝陸火離多看了兩眼。
“老人家,我可以進去了麼?”
白發老者右掌一推,他身後的那兩扇破舊的木門,隨即“支呀”一聲,徐徐打開。
“請吧!”
陸火離臉露得意的微笑,隨即昂然跨步,走入了大門之內。
他身後的大門,又“哐當”一聲,徐徐關閉。
陸火離回身一看,先前的那兩扇破舊的大門,已不知消失於何處!
陸火離心中不由得略感詫異,剛剛自己邁步穿過的兩扇大門,怎地忽然間就不見了呢?
他再抬眼打量四周,隻見自己此時正身處於一座巨大的庭院之內,四周儘是高聳入雲的圍牆。圍牆之內,除了自己一人之外,裡麵好似什麼也沒有,沒有房屋回廊,沒有亭台樓閣,甚至於連一點花草樹木都沒有。
不過,陸火離畢竟是蕭國的國師,聞名江湖的“流霜劍仙”,一生所見過的大風大浪不知有多少!當此際,他心中也毫不驚慌。於是,他便沿著圍牆邊緣,往庭院縱深之處徐徐邁步,一邊走,一邊留神觀察四周……
陸火離清楚地記得,他在門外之時,看見神王閣的那一片圍牆,至多也不過兩丈之高。然此時,他身旁的那一片高聳的圍牆,竟是直插雲霄一般,高不見頂!此時自己就算是脅生雙翅,也飛不過去。
圍牆再高,又有何懼?陸火離心中冷笑了一聲,於是,他忽地施展輕功,疾步往自己對麵的那一處圍牆,奮力奔行。
他仿佛見到,在那一麵圍牆上,隱約有一處奇異的圖畫,他自然就要急奔上前,看個究竟。
可是,陸火離一直在往前奔行,可圍牆卻總還是在他對麵,望過去,那一麵圍牆,距他也並不遙遠,但他卻好似總趕不到……
到後來,陸火離心中焦躁,他“嘿”地一聲,腳下發力,提氣疾奔,其速已如雄獅猛虎一般,迅疾無比,然他無論如何用力,始終不能奔至圍牆近前。
陸火離猛力奔行了直有半個時辰之久,竟還是未能跑到對麵的那一處圍牆。他一直在跑,圍牆好似也一直跟著他在跑,無論他跑了多久,圍牆竟一直在他對麵百餘丈之外。他這才感到蹊蹺,隻得漸漸放慢了步子,到最後,他歎息一聲,終於頹然止步於原地。
他雖修行已有一千兩百多年,武功幾乎獨步天下,但方才的這一番急奔,委實用力太猛,此時也不禁有些疲累。這半個時辰的腳程,他自感已不下百裡之外,絕無可能還跑不到對麵的圍牆。
他再回身四望,這才驚覺自己所坐的方位,好似與自己初入神王閣之時,竟無半點不同。
四麵圍牆紋風不動,自己依舊身處一座巨大的庭院之內,身邊的風景並無半點變化。陸火離不禁暗歎道,感情自己急奔了大半個時辰,竟還在原地呢!
此時此刻,這一座庭院之內,頭頂無風無雨,四周無陰無晴,陸火離的周身都被一片不太明媚的天光所籠罩著,除了腳下的青石板與灰磚,四圍高聳入雲的圍牆之外,天地之間,仿佛就隻剩下了陸火離一人。
這時候,陸火離不再急奔,而是繞著這一處庭院徐徐邁步。不過,不管他往哪一個方向走,不管他走了多長時間,他好似永遠身處於庭院的正中。到後來,每一麵圍牆,都跟他隔著百餘丈的距離,而他想要走到圍牆近處,卻怎麼也走不過去。
他就這樣被困在了一處“庭院”之內!
這在陸火離來神王閣之前,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事。
在此之前,他給自己設想了無數種可能,也為自己籌劃了無數種應對困難的方法,可他完全沒能料到,他才剛剛踏進神王閣的庭院之內,就已被困庭院中央,無論他向任何一個地方發力,始終身在原地……
隻是這麼一處庭院,就已成了困住他陸火離的一個牢籠。
時光如水,一分一刻地過去!
漸漸地,陸火離雖還能雙眼見物,但他已感到周圍的光亮在黯淡下去,顯然,這時候,神王閣之外,必已是進入了黑夜。
陸火離心道,他進閣之時,是四月二十二酉時,此刻,應當已是亥時了吧?或許,已經是四月二十三子時了。
他心中懊惱,不由得掣出後背的流霜劍,右手持劍當空一劃,劍氣森森,一招“江畔望月”,就朝地上的那些青石板與灰磚劃去!
隻見腳下的那幾塊完整的青石板,在他淩厲的劍氣之下,立時被斫成了好幾個碎塊。那些灰磚,在他劍氣激蕩之下,竟被他擊得當空飛舞。
驀地,陸火離忽見那青石板與灰磚的裂隙中,竟泛起了一陣陣水氣,水氣蒸騰而上,越來越盛,到後來,非但是自己身旁,就連這整一座庭院的地麵上,也到處都是蒸騰而上的水氣。
陸火離忙收起長劍,再凝神打量四周,隻見那些緩緩飄升的水氣,到了空中,又化作了一縷縷輕煙。那輕煙氤氳縹緲,環繞不休,不覺間,院子裡已滿是一片雲霧飄繞。
此時,庭院內的光亮已最是黯淡,這個時候,陸火離的身周又被一片縹緲的雲霧所包圍。他置身於這一片雲霧朦朧之中,又在如此昏暗的光亮之下,不禁有些恍恍然與飄飄然,幾乎不知身處何世,就仿佛自己,此刻已不在人間,而是上到了天庭……
然而,此地畢竟不是天庭,雖有雲霧,卻無仙子。陸火離正在雲霧中徘徊遐想之時,耳畔卻忽聽得一聲獅吼傳來,他身前猛然現出了兩頭巨獅。
那兩頭巨獅,身形威猛,目露凶光,此刻,獅口大張,一左一右,不由分說便朝陸火離迎麵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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