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徐恪便將昨日胡依依與他所言,她九妹毛嬌嬌“和合大法”之正反兩用,儘數與南宮不語詳儘陳述了一遍。他一邊說話,一邊抬眼打量著南宮不語臉上的神情,見南宮臉上一陣發紅又一陣發青,臉色陰晴不定,在羞慚、憂慮、恐懼中又暗暗夾雜了幾許愧疚的神情,徐恪心中已是猜出了大概。
末了,徐恪又道:“南宮兄,若是你中了毛嬌嬌‘倒轉和合’之術,雖則白受了她體內一身魔功,但魔是魔、人是人,人、魔體質畢竟大為不同,更何況,那‘和合金仙’毛嬌嬌已然修行千年,一身魔功可謂霸道之極,凡人體質勢必身受不起。我胡姐姐曾言道,如若魔功入體,一番左衝右突之後,必然損經脈而傷氣血,到時經脈折損處必疼痛難忍、如火中燒,如強行運功療傷非但不能止卻反而加劇病痛!如若魔功侵損至任督二脈,衝傷氣海命元,則就算大羅金仙降臨,也難救你性命了!……”
“多謝賢弟提醒,愚兄知道了!”南宮不語向徐恪微微拱手,然聽他話中語氣,依然不願承認,自己與毛嬌嬌那夜行“和合大法”之實。
見南宮不語如此固執,一直不肯說出那夜之實情,徐恪也不好太過刨根問底,強人之所難。況且,胡依依也隻是向徐恪言明她九妹毛嬌嬌那“倒轉和合之術”的害處,至於南宮被“魔功附體”之後,該當如何救治,胡依依也是一籌莫展,尚且拿不出根治之法。當下,徐恪也隻得向南宮不語拱了拱手,便起身告辭道:
“當然,南宮兄若未曾受過那毛嬌嬌半點‘和合之術’,便無需擔憂她那一身魔功附體,小弟這便告辭!”
“賢弟不必擔憂,愚兄這幾日隻是掛念公門瑣事,心中有些煩悶耳!多謝賢弟掛懷!”
南宮不語亦起身拱手稱謝道。
……
……
待得徐恪離去之後,南宮不語頹然坐倒在他那張寬大而精致的紫檀木大椅上。一時間,南宮不語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不禁暗自感歎道:
“好一個有情有義的毛嬌嬌啊!那一夜,你本待與我行你的‘和合大法’,勢必欲取走我一身的精元內力,沒曾想,你卻願中途與我行倒轉和合,非但未取我分毫精元,卻把你這一身魔功,儘數送入我體內!”
“毛嬌嬌啊毛嬌嬌,我南宮不語何德何能,卻蒙你如此青眼有加!可惜我南宮無非一個凡人之軀,如何身受你這一身魔功?!如今,我體內經脈受創、疼痛難忍,枉有你這修煉千年的一身內功,又有何益?”
……
那一夜,南宮不語被毛嬌嬌以魅惑之術所迷,在灞林原的水邊與毛嬌嬌忘情繾綣,極儘纏綿。原本他隻覺一身內力如水外流,儘數流入毛嬌嬌體內,不想兩人行房至中途,忽覺一身內力又儘數回返於自身的體內,甚而還夾雜著如汪洋大海一般的渾厚內力,亦跟著汩汩而來。兩人“和合”之後,南宮頓覺神清氣爽,體內似漾動著無儘的真元內力,反觀毛嬌嬌則精神委頓、氣息孱弱。直至今日,南宮不語心中才解開了這一謎團。原來,這竟是毛嬌嬌向自己施展了“倒轉和合大法”!
從徐恪口中,南宮不語隱約可知,若施展“倒轉和合大法”之後,毛嬌嬌近一千年的內力修為,必將儘數毀於一旦,再對照兩日前的那一晚所見,毛嬌嬌行完“倒轉和合”之後,確乎是如虛脫了一般。然而,南宮不語實在想不通,為何毛嬌嬌明明已魅惑住了自己,明明可通過“和合大法”吸走自己的全部精元內力,卻為何會半路改變主意,行起了自殺式的“倒轉和合大法”?
“難道說,那隻貓妖竟然是看上了自己?是以才不惜自毀性命,也要護我一身元陽?!”想到了這裡,南宮不語不由得內心悚然一驚。他實在不敢想象,這位臭名昭著的“和合金仙”如何會喜歡上了自己?
並且,南宮不語內心也帶著一股抗拒,他明知毛嬌嬌為保全自己精元不失,寧願自毀其修行千年的一身魔功,她必然是喜歡上了自己,然他內心卻始終不願承認。他總覺得這中間或許有彆的什麼隱情,但他想了半日,卻還是想不出還會有彆的什麼理由。
南宮不語就這樣枯坐於自己千戶公事房內的那張太師椅上,神情恍惚,思緒紛雜,他時而愧疚萬分,時而又憤恨莫名,到最後他都不知自己,對於毛嬌嬌是感激之情還是痛恨之心……
他不得不承認,那一晚是毛嬌嬌帶給了他無上的快樂,那種快樂是直衝雲霄直抵深海遨遊於天地之間不知疲倦,那是一種他一輩子都未曾體會過的快樂。而且,毛嬌嬌還送給了他一身修行千年的內力魔功。
但也正是毛嬌嬌的這一身魔功,害得他體內經脈受損,胸口氣息逆亂,不時就會刺痛難忍……
南宮不語不由得仰天長歎一聲,雙眼中已是近乎絕望的神情。
不管怎樣,毛嬌嬌都已經死了,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