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的便!”徐恪頭也不抬,依舊是冷冷言道。
待得楊文淵走後,張木燁走到南宮不語的屍身邊,又仔細查看了一會兒,方才轉身朝徐恪問道:
“徐千戶,南宮大人方才還好好地躺在床上,怎地頃刻之間就命喪於你這把昆吾劍下?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徐恪仰天一歎,悲聲道:“我南宮兄為了不使自己入魔,竟不惜以昆吾自戕,自己了斷了自己!”
“入魔?南宮兄弟怎會入魔?”張木燁心中大奇,立時脫口問道。
徐恪不再隱瞞,隨即便將南宮不語如何因抓捕毛嬌嬌而不慎被貓妖魔功附體,今日他體內魔功發作,眼看著就要墮入魔道,關鍵時刻竟然搶了自己的昆吾劍當場自儘的一番經過,約略與張木燁陳述了一遍。
張木燁聽罷之後,也不禁喟然歎息了一聲,他看著南宮不語的臉說道:
“南宮兄弟,你可當真是了不起啊!為了斬妖除魔,不惜舍身而取義,自殺以成仁!你這一份從容赴死的膽氣,做哥哥的自愧不如!”
說罷,張木燁對著南宮的屍身,恭恭敬敬地做了三個長揖,口裡戚然道:“南宮兄弟,你一路走好!你雖離吾等而去,但浩然之氣節,將長存於吾輩心中,從今往後,我青衣衛上下,當以你為楷模,誓要殺儘這世間之妖魔!”
見張木燁朝南宮的屍身拱手下拜,徐恪忙也跟著下跪,朝南宮不語的屍身連著磕了三個頭。一想起南宮不語生前待他的種種好處,徐恪不由得眼中又泛起了淚光……
張木燁轉身朝徐恪問道:
“徐兄弟,適才我與楊千戶本待與你一同進房來見南宮兄弟,卻被無花妹子給擋在了院子中。後來,無花妹子聽見房中傳來物件碰撞之聲,她放心不下才匆匆趕進這屋子裡。但她怎地一轉身就哭著奔了出來?而且不管不顧地一直衝出了大門之外,口裡還接連對你發出嗔怪之語?我與楊千戶也不便上去阻攔,這中間到底是什麼緣故?難道……”張木燁又掃了一眼僵臥於床的南宮不語屍身,接著問道:“無花妹子竟也誤會了你?”
徐恪點了點頭,苦笑道:“無花也將我當成了是殺她哥哥的凶手。”
“怎麼會這樣?!”張木燁看著房子裡一團狼藉的景象,略作思忖之後,便道:“徐兄弟,眼下南宮大人不幸離世,做哥哥的雖信你的話,知道他乃自殺身亡,然他畢竟是咱們青衣衛北司之首,他這一死,勢必要驚動朝堂,聖上也必會派人來徹查他的死因。而殺死南宮兄弟的,又恰好是你身上的這把昆吾,是以要想讓聖上相信南宮兄弟乃是自儘而亡的話,恐怕,還得徐兄弟親自到禦前去努力辯解一番啊……”
張木燁又看了看徐恪,見他兀自於沉思之中沒有言語,便接著道:“以哥哥愚見,眼下,咱們不如暫且先將這間屋子封住,派人好好守在這裡,內裡各項物件均原樣不動,待咱們回去稟明沈都督之後再作處置,你意下如何?”
徐恪點了點頭,道:“那就聽張兄的吧!”
於是,徐恪與張木燁出了南宮不語的內室,將房門帶好,內裡一應陳設俱原封不動。張木燁隨即大聲呼喊南宮府的管家前來,但喊了半響,卻不見那葉管家半個人影,隻慌慌張張跑來一個小廝。那小廝道,葉管家一大早便已出門,如今不知去向。張木燁隻得吩咐小廝叫人好生守在房門之外,在青衣衛派人趕來勘察現場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內。
叮囑完南宮府的下人之後,張木燁隨之便與徐恪離了南宮府,徑朝青衣衛而行。一路上,張木燁又問起南宮不語自殺前後的詳細經過,徐恪隻得一一與之細述。
待得兩人行到離青衣衛大門不遠時,徐恪忽而想到一事,便朝張木燁拱手道:“張兄,徐某尚有急事要辦,南宮兄的後事,就全部拜托張兄了!”
“這個……”張木燁有些為難道:“徐兄弟,南宮大人不幸身死,而你是唯一在場之人,這其中的詳細情形,你最好還是親自向沈都督稟明為好……”
徐恪卻不容張木燁多說,隻拱了拱手之後,便顧自轉身朝西北而去,留下張木燁一人,望著徐恪遠去,隻得歎了一聲,獨自邁向青衣衛的大門。
守門的兩個鑾儀司衛卒,原本均在簷下避雨,此刻急忙奔到門前,各自都站直了身子,隨後又朝張木燁躬身施禮,齊齊迎道:“小的恭請張大人安!”
此時天色尚早,那兩名衛卒還道張木燁乃是晨間初來衛裡點卯上值,哪知道這位千戶大人,一大早便已經曆了一件青衣衛內的大事,此刻心中已是火急火燎。
張木燁連看都沒看旁邊的兩個衛卒,抬腿走入大門之內,片刻也不敢耽擱,急忙向南衛的都督公事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