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八月初十、申時、分水堂外總壇、退思房】
端坐於太師椅上的不是彆人,正是剛剛還在龍井山高誦祭文的李秋!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麼?!”
康銘博原本喝得心滿意足,乍見李秋突然坐在眼前,心中無論如何也猜不出原因,還以為是白日遇鬼,直嚇得牙齒打顫,渾身發抖,以手指著李秋,嘴裡幾乎說不出話來。
“是呀!”李秋緩緩站起身,慢慢向康銘博飄了過來,說話的聲音似虛似幻,若有如無,直如鬼魂歎息一般,“我被你飛刀打中胸口,又中了‘七星斷魂散’,哎呀!……我當然是死了!哎呀呀!……我死得好痛苦啊!”
“你死都死了,還……還來找我作甚?”康銘博渾身儘是冷汗,雙腳想動,卻動不了半步,隻是不住地發抖,他生平雖做儘壞事,但真的遇到鬼魂索命,心裡還是怕得要命。
“我死了之後,魂歸幽冥,路上寂寞,孤單,冷啊!哎!……要不你來陪陪我吧!”
李秋的一隻手,不知何時已搭上了康銘博的右肩。
“你……你……你走開!我……我……我可不想死!”
康銘博心中的恐懼更甚,他使儘了渾身之力想將李秋的手拿開,卻還是提不起手掌。
“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呀!可是……哎呀!你既然讓我死了,我隻好讓你陪我去死嘍!”
李秋忽然繞到了康銘博的身前,一雙眼直勾勾地盯緊了康銘博,直看得康銘博心中惶懼驚怖到了極點!
“你……你……你……不要!……我……我……”
康銘博瞳孔忽然緊縮,漸漸地又轉而放大,直至慢慢地渙散、渙散……
忽然間,康銘博神思混沌,漸感昏昏欲睡不能克止,他茫然地望著屠青青,幾乎忘了眼前之人到底是誰!
“跟我走吧!”
“是!”
屠青青將手一揮,率先走出了退思房的大門,身後的康銘博雖渾渾噩噩,卻腳步不停,竟然緊跟著屠青青寸步不離尾隨而出。
“跟我回知府衙門!”
“是!”
可笑聞名江湖的一個分水堂總堂主,此時竟成了屠青青手中的一個傀儡。
而且,還是一個極其聽話的傀儡。
分水堂內,康銘博雖有眾多手下,可這些堂眾見自家的總堂主跟著一個青年寸步不離,雖各自覺得怪異,但沒一個人敢上前詢問。
……
……
幾乎與此同時,杭州府衙內院慶元居內,徐恪正與舒恨天一同飲茶敘話。
徐恪抿了一口龍井,笑著問道:
“書仙老哥,你四姐何以有如此把握,竟能一個人去分水堂內,將康銘博生擒入府衙?”
舒恨天卻反問道:
“無病老弟呀,你可知我四姐的江湖雅號?”
“這……無病倒是不知。”
“我四姐江湖人稱‘仙麵勾魂’。不過,她這幾十年間均未在江湖中走動,知道她這個雅號的人委實已經不多了。至於她這雅號的由來麼……‘仙麵’自然是說我四姐貌美如仙,而‘勾魂’說的就是四姐最厲害的一門功夫——她自創的一套‘勾魂大法’!”
“勾魂大法?”
“你可彆會錯了意,四姐的這一套功夫,聽起來以為是媚人之術,實則跟毛嬌嬌的那一套‘和合大法’,完全不是一路!四姐的‘勾魂大法’,意在勾魂奪魄,短時間內就能控製人的心神,讓這個人聽任四姐擺布。”
“這世上竟有如此厲害的功夫?!能夠刹那間控製人的心神,讓其聽任擺布?”
“那是當然!”舒恨天不無得意地說道:“我兄弟姐妹十二人中,若論幻術與醫術,當屬我大姐第一;若論劍術,自是我二哥稱雄;若論毒術,無人可比我三姐;可若是論勾魂之術,我四姐稱得上是當世無雙了!”
“這麼說,等一下那康銘博若是能乖乖走進我府衙內院,聽任我們審訊定罪,靠的就是你四姐‘勾魂大法’?”
“正是!”
舒恨天連連點頭道。
徐恪好似又想起一事,略作思忖,便道:
“這樣看來,當日咱們在杭州城北的官道上遇襲,少山那三個老兒,打得我們幾無還手之力,可當了空掀開馬車的一刹那,卻忽然象丟了魂一般怔在當場,任憑你四姐打了他一掌卻絲毫不知還手,之後每當我問起其中緣由,你們都是避而不答,看來你四姐擊敗少山了空的,並非是她那一掌之力,而是她的‘勾魂大法’?”
“然也!”舒恨天露出了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就好似當夜擊垮了空的不是屠青青,而是他舒恨天一般,“四姐的‘勾魂大法’,要在不經意之間攝人心魄,當時了空掀開馬車帷簾,滿以為裡麵坐著的無非一個弱不禁風的文官,哪料想四姐那一道勾魂目正在馬車裡等著他。可笑那老匹夫驕狂自大,竟不知這世間還有一種功夫叫做‘勾魂大法’!他刹那間中招之後,還以為裡麵坐著的竟是另一個‘了空’呢!”
“原來如此!”徐恪聽得暗暗驚奇,“書仙老哥,照你所言,當時了空掀開馬車帷簾之後,看到的竟是一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人,而他之所以有如此幻象,皆因你四姐的‘勾魂大法’?”
“正是如此。”
“無怪乎當時了空那老兒怔在當場呆若木雞,生生受了你四姐一掌竟不知閃躲,一般人乍見如此一副詭異之象,任誰都會招架不住。這‘勾魂大法’當真是厲害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