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機械廠是1956年建廠,到現在三十二年廠齡,擁有職工兩千多人。
宋琦是第九任廠長。
機械廠是大廠,工廠規模排在安城前五。光家屬院裡住的職工和家屬就有近萬人,而且設施齊全,職工生活可以一輩子不出廠區。
機械廠家屬院裡有托兒所、幼兒園、子弟學校,糧店、菜店、供銷社,洗澡堂、衛生所和露天影院。
機械廠廠區裡有廠技校、工會俱樂部、禮堂、食堂等等。總之,你的生老病死都可以在這裡默默走完。
在家屬院生活的人,鄰裡關係都非常好,彼此也放心,有時候家裡沒人都不用鎖門的。春夏秋季的晚飯時間,家家戶戶都是敞著門吃飯,小孩子們坐不住,到處鑽來穿去,打打鬨鬨,家長也不管,往往是跑到哪家,就在哪家扒幾口飯吃,吃完接著打鬨。經常是自己家飯桌前坐的是彆家孩子,自家孩子不知道竄哪兒去了。
職工的收入不高,是所有人都不高,包括廠領導,也隻是比職工略高上幾十塊錢。但幾乎所有的女主人都非常能乾,能用這不高的工資,把一家老小的生活安排妥當,偶爾還能讓家裡的男人就著簡單的下酒菜喝上兩口。
“老李,經車間研究決定,以後你來負責四車間的調度工作。”
“啊?主任,這不行,我可乾不了。我乾技術還行,搞管理就是個棒槌。你找彆人吧。”李焱推辭著,他是真覺得自己難以勝任。而且他現在每月總會請幾次假,做了調度根本脫不開身。
他隻想著做好維修組長,雖說是個組長,可也就是個兵頭兒,時間可操作性空間大。
“給你升官兒,你還拿上了,咋的,還得求著你啊。”
“主任,真沒那意思,我要是能乾肯定就上了,可我真不行啊。再說小郝乾的挺好的,有能力,還不怕辛苦,乾啥要把人家換下來啊。”李焱極力推脫著。
“王工調廠技術科了,副科長,人家也升了。你不是替換小郝,你接王工的位置,小郝給你當副手。”
“啊?那更不成了,怎麼說也是該小郝接王工的位置啊,我不行,不行不行。”
王工是四車間調度長,小郝是調度員。
“小郝才來幾年?他不夠格。你是老職工了,又做了多年維修組組長,資曆夠了。”
“主任,我真……”李焱還想推辭。
“就這樣說定了,老李,這是上麵定的,”錢主任用手指了指天花板,“咱們不能不識抬舉。”
“啊?”
“對了,你也是勞技校畢業的,現在安城勞技校提格了,廠裡決定給你們幾個勞技校的老畢業生轉檔,你的檔案以後就是‘乾部檔’了,你一會兒去人事科填表。還有,轉檔完成後,把技術職稱評定報一下,報個‘助理工程師’。”
“啊?”
“啊什麼啊,趕緊回去把手裡的工作交接一下。還有,誰接替你的組長位置,你琢磨一下,下班前給我推薦一個。”
“哦。”李焱“駕著雲”出了主任辦公室。
三枚炸彈把李焱轟的暈頭轉向。能轉檔的事兒他早就聽說了,廠裡有同是勞技校畢業的已經在運作了,隻是自己對這個事情熱情不高,沒當回事兒。
技術職稱可難了,勞技校畢業生是工人檔案,根本不可能評技術職稱,學曆就把你卡死了。當然也有例外,繼電器廠有一位老工人就是工程師職稱,不過人家是“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還是全國勞模,自己根本沒辦法比。
其實暈頭轉向的不止李焱,車間主任錢一昌也暈著呢。一上班就被新上任的人事科長電話“請”到他辦公室,詳細交代了對李焱的各種“處理”,自己隻是“照章辦事”而已。